恍惚間,她似看到了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揚起明媚的笑臉,說年年都要與她一同看煙火。
“徐舟衣!”寧云舒倏地起身上前,手朝他伸去卻落了個空。
“徐舟衣,你在哪兒……”寧云舒含淚四顧,侍衛(wèi)皆已經(jīng)撤離,院中空空蕩蕩沒有半點聲音。
門口,一襲白衣出現(xiàn)。
寧云舒淚眼蒙眬看去,緩緩上前:“世子?!”
然而來者靠近,那張臉逐漸清晰起來。
是張知熹。
頓時心中的難過瞬間翻涌,她眼中的淚水更加肆意。
張知熹面色凝重,大步上前緊緊將她擁入懷中。
“公主對不起,微臣來遲。”
他聲音溫柔如惠風,在她耳畔響起。
寧云舒的臉埋在他胸膛,眼淚浸濕他的衣襟。
她心有多痛,便有多恨!
良久,秋風悲鳴,大地蕭瑟,火紅的圓日掛在天邊似泣血。
她漸漸止住啜泣,緩緩松開張知熹,后退半步,紅著雙眼,臉色異常清冷決絕。
眼淚解決不了任何事。
人死不能復(fù)生,她即便再心痛,也要繼續(xù)走下去,帶著他的不甘與遺憾繼續(xù)走下去……
今日之事,究竟何人才是那始作俑者,她一定要那人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回宮!”她鄭重說罷柔荑緊握大步朝院外而去。
張知熹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表情分外凝重。
他未曾料到徐舟衣居然會以自刎來阻止寧云舒被帶回青州。
可這不代表他便可以無所作為任憑事情以一條人命而落幕。
他要用他自己的方式保護她,讓她知道,無論天下人如何待她,他都永遠、永遠在她的身側(cè)。
她可以信任她,可以將她的痛與恨都分享與他。
可以擁著他哭,可以隨時躲進他的懷中。
張知熹凝視著她的雙眸,神色堅定又透著溫柔。
寧云舒眸中染上幾許疑惑:“你要阻止本宮?”
張知熹雙眸溫潤,薄唇翕動道:“公主可愿,下嫁微臣。”
寧云舒怔住,匪夷地看著眼前之人。
他莫不也是瘋了?
要她嫁給他,他可知他在說什么胡話?
這種話若被皇上聽去,哪怕他再是大肅第一智囊,也定逃不脫被皇權(quán)制裁!
不過她也明白,他風塵仆仆地出現(xiàn)在此,定是為了讓她留在朝都而來。
提出要娶她,他雖然會面對皇上的盛怒,但最終也是能讓她留下。
寧云舒淡漠抽回手看著他,冷冷道:“如今世子死了,本宮有一萬種理由拒絕聯(lián)姻,不必大人操心!”
“若我目的不是為此呢?”他語氣鄭重,目光灼灼,“我要你留下來,不僅是留在朝都,而是留在我身邊?!?
在昨夜得知宮中消息的同時,他也收到了另一方的書信。
信中是他派人調(diào)查寧云舒從匈奴如何回到大肅的一路之事。
他得知她是如何九死一生從匈奴境地逃出,一路上又遇到了怎樣兇險的事情。
亦是才知曉她一直視若珍寶貼身佩戴的那枚狼牙吊墜的主人,原來只是一個十歲的男孩。
那個男孩明明幫助她一同逃出了匈奴,可是最后卻死在了大肅士兵的屠刀之下……
他原以為她心中有更重要之人,他寧愿暗中陪伴也不想勉強于她,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他誤會了。
他也理應(yīng)更勇敢,將他的心赤裸裸地奉獻在她面前。
要與不要取決于她,給與不給卻是他自己的事。
欽天監(jiān)那個老家伙,遲遲不肯動手的原因,不就是想看看他究竟能為了寧云舒做到何種地步嗎?
什么風光霽月,什么清名美譽。
他皆可以舍棄!
他只要她,平安順遂,一生無虞。
這,就是他的答案。
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