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那陰人的吳聽寒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問我,講,死了沒有?
被嚇得驚魂未定的我沒有回她,而是盯著她手里的那根畫筆,眼神灼熱的講,你這毛筆還有沒有多的,能不能送我一支?
吳聽寒再次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回房,砰的一聲把房門關的震天響。
看著緊閉的房門,我不由得吐槽一句,女人真小氣,不送就不送,至于發(fā)這么大火么?再說了,只要你賣的不貴,我也是可以買的嘛,又不一定非要白嫖。
于是我也起身,把房門給緊緊關上,還把防盜鎖也給拴上,同時心里告誡自己,現(xiàn)在不管誰敲門,一概當做沒聽見處理,不應聲,不開門!
雖然親眼看見吳聽寒已經(jīng)把敲門的陰人給滅了,但我心里還是陣陣發(fā)毛,一晚上睡的一點也不踏實,一丁點風吹草動我就驚醒,然后坐起來左顧右盼,一定要確定房間里沒有人后才重新躺下。
就這樣一直到天亮,我都沒有睡一個完整的覺,等吳聽寒再敲門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去我們村的路全是山路,車子肯定不能再開了,所以干脆停在酒店里,反正不收費。
出發(fā)之前,吳聽寒把車后座的背囊提出來,扔給我,叫我背上。我看她提的非常輕松,還以為裝的是她女兒家的一些換洗衣服,卻沒想到入手后竟十分壓手。
我不由得多嘴問了一句,講,這里面都裝了些什么?
我的想法很簡單,要是我們村能找到的,就沒必要背進去,山路難走,這么重的東西背進去怕是會耽誤時間。
吳聽寒只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沒說,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
我知道,一旦這娘們兒決定的事情,我就算再怎么有理,也沒法改變她的想法。更何況,我以為的有理,在他們匠人眼里,很可能就是狗屁不通。
所以我沒有自討沒趣,而是按照她先吃早餐的要求,領著她去了車站旁邊的那家粉館。
老板娘見到我有些詫異,講,你不是才出門邁?啷個又轉來咯?----她是你找滴姑娘兒(很重的兒化音,老婆的意思)?
我笑著講,一個朋友,過來玩幾天。
老板娘給了我一個‘我懂得’眼神,然后給我們下了一大碗粉,似乎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向吳聽寒證明她很受歡迎。
嗦完粉后,我們沒有多停留,徑直朝著我們村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的時候,她突然主動開口問我,講,你和那粉店老板娘很熟?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對老板娘的話有些介懷,所以只能如實回答她,講,算不上熟,只不過我每次到鎮(zhèn)上,都會去那里嗦一碗粉。
吳聽寒又問,講,你們鎮(zhèn)上就那一家粉店?
我搖頭,講,怎么可能?
她又追問,講,那為什么只吃那一家店的米粉?
我講,因為我爺爺帶我上街吃的第一碗粉,就是在那家店。
她聽到這話,顯然有些詫異,隨即問我,講,那是一家老店?什么時候開的?
我不知道她怎么對這家粉店這么感興趣,只好把我記得的事情說出來,講,具體什么時候開的我不知道,我只記得很小的時候,我爺爺就帶著我去他們家吃過米粉。算下來,怎么也有十七八年了吧。
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低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但我卻被她這三兩語給勾起了往事。
我記得以前去那家粉店,每次都是我爺爺看著我吃,他自己卻不吃。我問過我爺爺,他只說是不餓。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什么是善意的謊,所以一直相信爺爺說的是真的。
可來回村子和鎮(zhèn)上之間,走的再快也要六七個小時,怎么可能會不餓?爺爺之所以那么說,不過是因為家里窮罷了。
我印象很深的一次,是看見桌上放了山胡椒油,我想試試,爺爺沒阻止我,但我滴了一滴之后,就再也吃不下,受不了那味道。最后爺爺不得不再讓老板給我下一碗,他自己把那碗給吃了。
等上了中學之后,我也學會了省吃儉用,每次從學校回來的時候,都會在那家粉店打包一碗粉,然后帶回去給爺爺。即便每次到家的時候都糊成坨,但爺爺都會笑著把它吃的干干凈凈。
而吃完之后,爺爺都會先夸一句好吃,然后再三叮囑我以后不要浪費錢給他帶吃的,讓我自己在學校里多買些東西吃,千萬別餓著。
爺爺苦了一輩子,到最后都沒享過一天福。想著想著,往事就像是開了閘的水庫,一發(fā)不可收拾,全都浮現(xiàn)在眼前,以至于我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眶變得濕潤起來。
說實話,直到現(xiàn)在,我從情感上都沒辦法把這樣一位淳樸善良的慈祥老人,跟王先生口中那位機關算盡的老人給聯(lián)系在一起。
吳聽寒沒理會我噴薄涌出的情緒,而是問了句讓我愣在當場的話,她講,既然你跟那老板娘不怎么熟,那她怎么知道你才出過門?而且還說的那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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