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仿似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沈璃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輕聲詢問:“上次受的傷怎么還沒好?”
魔君搖頭:“不過是近幾日累了……”他話未說完,握住沈璃手腕的手倏地一僵,而后將沈璃的衣袖推上去,把住沈璃的脈,沒一會兒,他一聲嘆息,語氣中情緒難辨,“那顆珠子……終是被你全然吸納了?!?
沈璃拍撫她后背的手微微一頓,聲色微沉:“師父,沈璃有事要問?!彼聊チ艘环Z,“此次遇險,阿璃有幸得行止神君相助,而后另有一番奇遇,助我療傷的那位高人說,這顆碧海蒼珠更像是妖的內(nèi)丹,而師父你教我修習(xí)的法術(shù)靈力皆與這碧海蒼珠相克,師父……”
“你既已知曉這么多,事情也進行到如今這一步,我便不該再瞞你?!蹦Ь龕灴葍陕暎澳銓⑽曳龅綍琅?,我們換個地方聊?!?
又是那個書桌下的傳送法陣,像上次魔君將碧海蒼珠給她時一樣,法陣將兩人送到寂靜如死的神秘祭殿之中,殿中高臺上供奉著的珠子已經(jīng)不見,魔君推開了沈璃,不讓她繼續(xù)攙扶,她緩步上前,取下了面具,變幻身型,恢復(fù)成了女兒身。
高臺之前,她靜靜立了一會兒:“已經(jīng)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久到連我也記不大得細節(jié)了,可是,你母親與我一同在此參拜先師的模樣,我卻一直記到現(xiàn)在。”
“我……母親?”
“你母親比我稍晚三月入門,拜師之后與我同住一屋,每日皆與我同來參拜師父,她性子隨和,得師父喜愛,便也時常侍奉師父左右,師父愛煉藥,偶爾也會傳習(xí)她一些煉藥制物之術(shù),她天賦聰慧,不肖三年,師父門下便是她承了師父最多本領(lǐng)。這本是一件好事,但……”魔君垂下眼瞼,“先師心中尚有他念,煉制之術(shù)越高越無法安于現(xiàn)狀,最后,他制出一種怪物,而那樣的怪物,你已與它們交過手了?!?
沈璃聲色沉重:“是墟天淵中的妖獸?”
“沒錯,你母親與我的師父,正是魔界前任君王,六冥。”
魔君踏上高臺,手指輕抹那供奉珠子的祭臺上的塵埃,“第一只妖獸成功做出來的時候,身為師父門下弟子,人人皆是高興激動的,大家都知道,這于魔界軍隊而,可是一個大殺器。然而當(dāng)妖獸陸陸續(xù)續(xù)毫無節(jié)制的被師父制造出來后,場面開始有些失控,在偶爾管轄不當(dāng)之時,妖獸會將同門弟子拆吃入腹,也有妖獸逃竄出去,傷害魔界百姓。
“朝中抗議之聲漸重,然而師父仍舊一意孤行,不停的制造著妖獸。好像真的要如他打算的那般,組建一支妖獸的軍隊,然后駕馭著這樣的‘軍隊’攻上天界,將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拉下來,俯首魔界,以魔族為尊?!?
沈璃搖頭:“當(dāng)士兵成了軍隊的主宰,將軍便再無作用,而將軍是頭腦,士兵是兵刃,沒有頭腦的軍隊,不過是一堆殺戮的機器。妖獸只怕更不在那人的控制當(dāng)中……彼時魔界,定是一片生靈涂炭?!?
魔君點頭:“適時,不管是朝中還是門派里,皆是反對的聲音,然而你母親卻極力支持六冥……”沈璃一呆,魔君嘆道,“他們也看到了妖獸的危害,六冥自身法力不足以控制這么多的妖獸,是以他傾其力煉制出比其他妖獸皆強出數(shù)倍的妖獸之王,妖獸王誕生之初只是一個小孩,與尋常人家孩子無異,六冥為其取名鳳來,著你母親照顧,令其吸納天地靈氣而長,比之其他貿(mào)然出現(xiàn)于世的妖獸,他更像是自然而生的怪物,也因此力量更為精純強大。
“鳳來長得極快,不過三月時間便如尋常青年無異,而誰也不曾料,一只妖獸,竟對照顧他的人產(chǎn)生了愛慕之情?!?
沈璃愕然,似有些不敢相信魔君話里背后的意思,魔君眉目一沉:“更沒人想到,你母親也同樣愛上了他?!?
沈璃怔然垂頭,看著自己的掌心,微顫著嗓音呢喃:“我是……妖獸的孩子?我是……”她想到從墟天淵里跑出的蝎尾狐的模樣,登時眉頭一皺,“那種妖獸的孩子……”
魔君默了一瞬:“而后不久,朝中大臣私自通報天界,道出妖獸之禍,天界皆驚,派兵前來,然而適時六冥已造出數(shù)千頭妖獸,天界士兵亦是慘敗而歸,最終天帝請動行止神君下界。他以一人之力獨戰(zhàn)千頭妖獸,斬六冥,擒鳳來,最后與天界士兵合力將千頭妖獸逼至邊境,辟開墟天淵,將妖獸盡數(shù)封印其中?!?
“行止封印妖獸之后,元氣大傷,立時便回了天外天,天界軍隊也迅速撤離,彼時妖獸雖盡數(shù)被封,六冥已亡,而魔界卻仍舊亂成一團,一派聲稱要擁護六冥妾室腹中幼子為王,一派決心摒棄六冥一黨作風(fēng),欲立新主。兩派爭斗不斷,有了長達數(shù)月的戰(zhàn)爭,我知曉六冥一黨的作風(fēng),若不將他們趕盡殺絕,他日他們必定卷土重來,而其中仍有支持以妖獸之力推翻天界者,我與戰(zhàn)場之上立下戰(zhàn)功,本是無心,卻得幾位長老推薦,登上魔君之位。而最后一次見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