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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世界盡頭【38】

鷹嘴山位于近郊,本是蕪津市第一代工業(yè)園區(qū),后來隨著城市的發(fā)展步調(diào)而向城內(nèi)遷移,在鷹嘴山留下大片的廢棄的廠房和倉庫。

雪已經(jīng)停了,野外的天空呈均勻又濃郁的藍(lán)黑色,像是朝藍(lán)色畫布上潑了一瓶墨水,濃郁的似乎隨時會滴下藍(lán)黑色的墨汁。

雪地潔白的積雪瑩瑩反著光,地面的光印到了天上去,夜幕中便現(xiàn)出石青色的云邊,一陣風(fēng)吹過去,黑壓壓的擠做一團(tuán),一眨眼的功夫又散成了青色的霧。山的那邊是俞江的一條分支,江上吹來的風(fēng)打篩似的卷起地面的積雪,像從天上散了一場霧,滂沱云霧中的風(fēng)聲不辨方向,像是四面八方傳來的野獸哀哀的嚎叫。

魏恒手中只有兩條信息,鄭西河發(fā)來的視頻中;栽在廠房后的密密匝匝的白樺樹,以及秦放在曲蘭蘭的尸體中發(fā)現(xiàn)可以作為鉀肥原料的化學(xué)物質(zhì)殘留。

也就是說,曲蘭蘭生前最后被帶去的地方可能是一個周邊栽著白樺樹的化肥廠,極有可能也是關(guān)押被拐賣的女孩兒的地方。

他們要找的應(yīng)該是廠房周圍栽著白樺的化肥廠。有了明確的目標(biāo),搜索范圍也隨之縮小。

他們把車停在山腳下,沿著山坡一路往上,穿過一片銀光濺濺的林子,終于看到了遠(yuǎn)處雪地上的建筑物那些密密壓壓橫豎有致的黑色線條。

此時天邊浮現(xiàn)一彎焦黃的月亮,因光芒太黯淡,更像是透過云層顯露出來的一圈月暈。

清冷冷的月光和地面積雪的反光將整片山坳都蒙了一層極淡的光,隱約現(xiàn)出殘桓破壁的工廠和倉庫的輪廓,那稀溜溜黑黢黢的影子,淡的似乎隨時會被風(fēng)吹散。

廠房后栽著大片的白樺樹,嗚嗚嚎叫的風(fēng)正是從那片樺樹林傳出來。

“看來就是那兒。”

鄭蔚瀾彎著腰,一手扶著樹干一手指著廠房東面的樺樹林,低聲道:“我檢查過了,就那個廠子挨著樺樹林?!?

魏恒盯著昏暗的樹影看了片刻,掏出手機(jī)想聯(lián)系守在山腳下的沈青嵐,卻發(fā)現(xiàn)手機(jī)沒有信號,于是只能看了一眼時間。

晚上十一點(diǎn)四十五。

魏恒蹲在林子邊緣,用力的分辨東邊夜色下的雪路:“……那邊是不是有個水庫?”

“好像是,咱們來之前看過地圖,水庫和排水管道都建在東面?!?

魏恒抬手指了指東面雪地中出現(xiàn)的一條黑邊,道:“咱們從水渠里過去?!?

說著從口袋里拿出手槍,打開保險,槍把塞入袖口,彎著腰就要朝水庫沖過去。

鄭蔚瀾一把拽住他胳膊:“不等人了?就咱們倆?”

沿著公路上山的時候,沈青嵐給小汪去了一個電話,明里暗里表示了邢朗現(xiàn)在需要他的幫助,隨后把地址告訴他,讓他立刻趕來。

小汪在電話里支支吾吾的應(yīng)了幾聲,沒說來或不來,敷衍了事的掛了電話。

魏恒又掏出手機(jī)看了看時間,然后回頭看了一眼黑壓壓的林子,道:“沒時間了,海醫(yī)生那邊最晚十五分鐘后行動,咱們必須在行動泄露之前找到那些女孩,不然這次的行動就沒有任何意義。”

鄭蔚瀾哐哐哐的推膛上彈夾,嘴里不清不楚的嘀咕了一句。

魏恒現(xiàn)在沒有心思琢磨鄭蔚瀾是在罵他還是在罵邢朗,握住鄭蔚瀾的手腕往前一帶,自己率先從林子里鉆了出去。

兩個人一前一后,貼著地面彎腰前行,魏恒在前帶路,鄭蔚瀾緊隨其后,沒走幾米,魏恒忽然改變直行的軌跡,快步躥到西邊的雜木林里。

鄭蔚瀾緊跟著他,像條尾巴似的被甩到了林子里,扶著樹干彎腰朝前看,嗓音緊繃著問:“怎么了?”說著睜大眼:“操,有人!”

魏恒胳膊向后一頂,撞了他一下,低聲道:“閉嘴。”

他們隱蔽其中的這片林子彎曲又綿長,呈不規(guī)則狀一直往前延伸,直到和東面的樺樹林交匯。

而從前面的林子里竄出幾道人影,他們矮身前行,行動迅速,前腳剛從林子里出來,后腳就遁地了似的憑空消失了。

“什么人?”

鄭蔚瀾問著,已經(jīng)端起了手中的槍。

雖然夜色昏暗,且距離較遠(yuǎn),但魏恒還是清楚的在那幾個人中認(rèn)出了小汪的身影,小汪跑起來的姿勢總是習(xí)慣把腿撇成外八,且雙手握拳,和胳膊肘夾成45度角。

而跟著小汪的那幾個人,八成也是西港支隊(duì)的隊(duì)員。

雖然確認(rèn)了他們是邢朗的手下,但是魏恒絲毫沒有放松戒心,甚至警惕心更甚。

魏恒迅速在心里盤算對策,臨時決定先把小汪等人放過去,他和鄭蔚瀾尾隨在后,一來可以監(jiān)視他們,二來也有人探路。

大約半分鐘后,魏恒向前探了一步,往四周張望一圈,果決道:“走?!?

他想的沒錯,小汪等人的確跳進(jìn)了水渠,水渠一米多高,底下墊了雪,雪還松軟著,踩上去會發(fā)出輕微的吱吱聲。

魏恒跳下去時腳尖先著地,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但是鄭蔚瀾噗通一聲就跳了下來,動靜頗大。

魏恒回頭狠狠瞪他一眼,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動彈,仔細(xì)聽周圍的響動,確定安全后才撒開鄭蔚瀾的胳膊,彎腰在前帶路。

水渠距離廠房大概有百米長,中間拐了一道彎。

路程過半,將轉(zhuǎn)完時,魏恒再次停下,蹲在地上背貼著水渠水泥刷的壁面。

鄭蔚瀾剛想問他又發(fā)生了什么問題,還沒張嘴就被魏恒警惕又冷酷的眼神無聲的喝止。

“是魏老師嗎?”

水渠拐角后輕悠悠的傳出小汪的聲音。

魏恒回頭遞給鄭蔚瀾一個眼色,鄭蔚瀾會意,故意直起腰,道:“你是誰?”

那邊靜了片刻,隨后‘噗’的一聲輕響,雪地里跳出一個人,那人身手極快的爬臥在地,雙手端槍,槍口對著露出半截腦袋的鄭蔚瀾,低吼道:“警察,別動!”

直到現(xiàn)在,魏恒才相信小汪帶人不是來截胡的,而是來幫他們。

魏恒把滑到掌心的手槍又塞入袖口,道:“汪警官,是我。”

又一個人從拐角探出半拉腦袋:“魏老師?你身邊那人是誰?”

小汪又從雪地里滾落水渠,矮身竄到魏恒面前,盯著魏恒的臉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鄭蔚瀾,問:“邢隊(duì)在哪?”

魏恒簡明扼要道:“不在這里?!闭f著向他身后打量一眼:“你帶了幾個人?”

小汪向后一揮手,幾道人影全都冒出來圍在魏恒身前。

魏恒掃了他們一眼,帶上小汪,一共四個人。

小汪解釋道:“我接到小嵐的電話就往這兒趕,其他人也不敢叫,只敢叫他們幾個?!?

這幾個人全是熟臉,不是常跟著邢朗,就是常跟著小汪和陸明宇。

魏恒點(diǎn)點(diǎn)頭,問:“你怎么有槍?”

平時他們出任務(wù)需要配槍,都要從槍庫領(lǐng),而且手續(xù)繁雜,但是小汪已經(jīng)被韓斌‘放假’,沒有理由能從槍庫領(lǐng)到槍。

剛才他正是看到小汪手里依稀現(xiàn)出手槍的輪廓,才對小汪心生懷疑。

小汪在掌心里摔了摔槍桿,笑道:“玩具槍?!闭f著又從腰帶里拔出一把匕首,道:“但是我們有這個。”

其他幾個人要么掏出一把斧頭,要么抽出一把短刀,又是近身的冷兵器,像尋仇的黑社會似的。

鄭蔚瀾見了,直嘬牙花子,心說這幫警察即蠢才又不要命,手里連把槍都沒有,就敢闖賊窩。

但魏恒絲毫不驚訝,因?yàn)樗谥ш?duì)待過,和他們共事過,很清楚這幫警察心中有堅不可摧的情義和信仰。

小汪把刀收起來,還心心念念著邢朗,又問魏恒他們隊(duì)長在哪里。

魏恒只能先潦草應(yīng)付了他,然后道:“時間不多了,我走前面,你們跟著我。西邊的廠房挨著林子,咱們從林子里翻過去。”

一行人以魏恒為首,鉆在水渠里,在靜謐無聲的雪夜里像一道道鬼影似的穿過水渠,走進(jìn)密密匝匝的樺樹林。

繞著三米多高的廠房走了半圈,小汪終于理解了魏恒方才說的‘翻進(jìn)去’是什么意思,他們找到了一扇窗,窗開的很高,但是窗戶玻璃早爛了,也沒有裝柵欄,可以從窗戶翻進(jìn)去。

貼著廠房墻根處種滿了白樺樹,一顆顆竄頂高,樹杈子剛好伸到窗口。

小汪把以假亂真的玩具槍咬在嘴里,雙手把著樹干,兩三下上了樹,樺樹晃動著落下一攤碎雪,澆了底下人滿頭滿身。

小汪踩著樹杈子,一步跨上窗臺,蹲在窗角,借著模糊的夜色往里看。

很快,他朝樹下的魏恒打了個手勢,從空洞洞的鐵架子里跳了進(jìn)去。

魏恒凝神聽著廠房里面的動靜,幾秒鐘后,聽到小汪在里面敲了三下墻壁。

魏恒指了一個人留在墻根下接應(yīng),指了兩個人繞到正門負(fù)責(zé)圍堵,然后和鄭蔚瀾接連爬上樹,從窗戶翻進(jìn)廠房。

小汪推了一張木椅子放在墻角,魏恒和鄭蔚瀾從窗口跳上椅子,又踩著椅子跳下來。

房間里很暗,連物體的輪廓都看不到,魏恒從他們的腳步聲的回音判斷,這個房間大且空曠。

小汪打開了手掌大小的手電筒,細(xì)細(xì)的一束燈光沿著墻壁轉(zhuǎn)了一圈,在西南角發(fā)現(xiàn)一扇暗紅色的鐵門。

魏恒無聲的走過去,發(fā)現(xiàn)這扇門不是廠房的原裝,應(yīng)該是后來裝的,而且門從外面上著鎖。

忽然,他聽到門外出來踢踢拉拉的腳步聲,忙給小汪打手勢。

小汪關(guān)上手電筒,室內(nèi)霎時重陷昏暗。

魏恒聽著門外的動靜,聽到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粗略判斷外面至少五個人起步,且有燈光透過門縫打進(jìn)來,在地上留下一道光轍。

他壓著步子往回走,從小汪手中接過手電筒,在廠房的每個角落里都照了一遍,發(fā)現(xiàn)地上布滿了酒瓶和各種生活垃圾,墻角處還擺著一張行軍床,床上亂糟糟的團(tuán)著被褥。

“小念?!?

鄭蔚瀾低聲叫他。

魏恒把光移到鄭蔚瀾身上,看到鄭蔚瀾蹲在那張行軍床邊,從床底拖出一個半米高的塑料桶,擰開蓋子聞了聞,回頭沖著魏恒說:“汽油?!?

魏恒抬腳朝他走過去,沒走兩步忽然停下,皺著眉道:“都別動?!?

鄭蔚瀾和小汪聞都剎住步子,一動不動的待在原地。

魏恒用手捂著燈光,凝神細(xì)聽飄躥在耳邊的細(xì)微響動。

很快,他又聽到‘砰’的一聲,像是什么東西落在地上發(fā)出的沉悶的響聲。他本以為是老鼠,隨即覺得不對,那聲音很悶,又離他很近,像是從地下傳出來……

魏恒立即用手電筒照著地面,道:“找一找有沒有地窖?!?

廠房很大,幾個人分開找,跪在地上一寸寸的叩打水泥地。

十分鐘后,小汪忽然道:“魏老師,快過來。”

魏恒忙走過去,看到小汪掀開地上一攤爛糟糟的綠色篷布,露出與周圍水泥地面截然不同的木質(zhì)地板,且兩面對著的地板上還上了一把鎖頭。

“讓開。”

鄭蔚瀾湊過去,把小汪和魏恒撥開,從地上撿起一段鐵絲,彎成一個水滴狀插進(jìn)鎖眼,不一會兒就開了鎖。

魏恒沉了一口氣,拉住木板上的鎖環(huán),先把木板拉開一條縫,用手電筒往里照了一圈,只照到灰突突的墻壁。然后慢慢的,不發(fā)出一絲聲響的,把木板完全掀開。

木板掀開后,出現(xiàn)一把梯子,梯子兩米多高,一直延伸到地面。

魏恒把手電筒交給小汪,正要順著梯子下去,忽然被鄭蔚瀾抓住腕子。

鄭蔚瀾稍一用勁兒就把他拽了上來,取下帽子扔到地上,又扎進(jìn)皮帶,抬腳踩著梯子,對魏恒道:“邢朗說了,遇到什么事,讓我沖在你前面?!?

魏恒:……

這是什么意思?告狀嗎?

鄭蔚瀾往下爬了幾層,伸手接住小汪遞給他的手電筒,直接從梯子上跳到地面。

緊接著,魏恒聽到接連不斷的撲簌聲從地窖深處傳來,鄭蔚瀾打著手電筒漸漸走入深處。

幾分鐘后,鄭蔚瀾臉色極其難看的走回地窖口,抬手沖著小汪說:“警官證給我?!?

小汪沒有多問,掏出工作證扔給了他。

鄭蔚瀾拿著警官證返回去,不多時又出來了,不過不是他一個人出來,還帶了一個孩子。

那孩子只有十三四歲的模樣,蓬頭垢發(fā),破衣爛衫,渾身骯臟,還穿著單薄的秋裝。女孩仰著頭,睜著迷茫又恐懼的眼睛看著他們。

魏恒看到她,有瞬間的愣住。

他賭對了,那些消失的女孩真的被關(guān)在這里。

魏恒的心臟猛跳了幾下,向下伸出手,聲音微微顫抖道:“上來,我們是警察?!?

女孩兒捏住小汪的警官證,順著梯子爬上來,不知是凍的還是害怕,渾身在劇烈的顫抖。

魏恒立即脫掉大衣披在她身上,對小汪說:“先把她們送出去。”

小汪會意,立即跑到墻邊扣了扣墻壁,守在外面的同伴很快給了他回應(yīng)。

然后他朝窗口跑過去,站在椅子上,沖女孩招手:“快來。”

女孩兒看到通往外界的窗戶,激動的朝他跑過去,被小汪抱起來爬上窗臺,在小汪的示意下往下跳,被守在外面的警察接住,穩(wěn)穩(wěn)落地。

隨后,許許多多的女孩接連爬出地窖,最小的只有**歲,最大不過十六七歲。

她們又激動又害怕,但是死咬著嘴唇一不發(fā),依次有序的在小汪的托舉中爬上窗臺,然后從窗臺躍下,離開囚禁她們已久的牢籠。

魏恒本以為這些女孩兒受到了驚嚇,很難聽從他們的指揮,但是沒想到她們竟然這么勇敢,這么懂事?;蛟S她們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勇敢,而是對生命和自由的強(qiáng)烈**導(dǎo)致她們愿意為之做任何事。

比如選擇相信鄭蔚瀾手中的警官證,選擇從兩米多高的窗臺上毫不猶豫的跳下去。因?yàn)樗齻円娮R過地獄,知道自己的下場不會比此時更糟糕,所以她們不會放過任何生還的希望。

魏恒忽然想到假扮徐新蕾的女孩兒小燕,想到小燕曾經(jīng)是這些女孩中的一員,她和她們一樣,又不一樣。在兩年前,她迫切又自私的抓住了唯一生還的希望,至旁人于死地。

很快,最后一個女孩從地窖里爬出來。

魏恒問她“你們一共有多少人?”

女孩有些不一樣,眼神渙散著,行動也很遲鈍。

一個大些的女孩子跑回來握住這個女孩兒的胳膊,對魏恒說:“她聽不懂你說的話?!?

看來這個女孩兒的精神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問題。

魏恒又問她:“那你知不知道,你們有多少人?”

女孩對答如流:“十九個。”

魏恒數(shù)的很清楚,一共從地窖里出來17人。

不等他追問,女孩兒指了指紅色的鐵門,說:“她們倆又被叫出去了。”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摔酒瓶子和男人粗聲叱罵的聲音,還有女孩子細(xì)弱的啼哭聲。

魏恒忙把這兩個女孩兒帶到墻根下,對小汪說:“你和小周帶她們下山,還從那片林子走,出了林子就能看到沈警官……”

一語未完,門外忽然傳來開鎖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出去的四個女孩霎時擠作一團(tuán),年紀(jì)小些的咬著嘴唇哭了出來。

魏恒和鄭蔚瀾立刻跑向紅色鐵門,一左一右貼著墻根,鄭蔚瀾已然掏出手槍對著門縫。

魏恒見狀忙低聲喝道:“不能開槍?!?

鄭蔚瀾一臉震驚。

魏恒道:“這次是警方的行動,而且沒有被批準(zhǔn),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殺人,否則全都是邢朗的責(zé)任。”

鄭蔚瀾猛翻白眼,收起槍又換了一把斧子出來。

此時,鎖頭被打開,一條胳膊率先伸進(jìn)來,推開了一扇門。

魏恒向鄭蔚瀾示意一眼,猛地把被推開的那扇門向后推,把那條胳膊死死的夾在門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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