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朗猶豫了片刻,道:“不急,我先把這條線弄清楚?!?
陸明宇聽出了他的意思,忙道:“韓隊已經(jīng)在辦公室等你了,你不來局里開會?”
對了,今天說好了和韓斌碰頭,商量后天的第二次抓捕行動。
無論那一本都是一攤爛賬,邢朗很頭疼:“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見他掛了電話,魏恒放下筷子,看著他問:“竇興友?是你上次給我看過的名單里的竇興友?”
“是,這小子終于冒頭了?!?
說著,邢朗又撥出去一通電話:“趙兒,長安之星找到?jīng)]有?”
小趙嘀嘀咕咕說了一大車話,總結下來就是:“開到城南上窯去了,我把位置發(fā)給你?!?
魏恒耐著性子看著他忙活了一通,等他閑下來才問:“為什么不告訴王副隊,你現(xiàn)在沒有時間摸查竇興友?!?
邢朗用滿含深意的目光看著他,沉聲道:“徐暢這件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徐暢殺人雖然是為了尋仇,但是他是警察隊伍里的敗類,任其流竄在社會上殺人,對內對外都不好交代,咱警局門臉兒上更不好看。尤其是劉局。”
魏恒敏銳的捕捉到他說起劉青柏時,眼中劃過的一道異色:“……你想說什么?”
邢朗把面前的碗盤推到一邊,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點燃了,才道:“劉局作為一把手,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威脅到他屁股下的椅子,他是最在乎西港分局結案率和公信力的人。”
邢朗頓了一頓,在煙灰缸里磕了磕煙灰,才接著說:“但是這件案子他卻交給老王,不允許我插手?!彼托σ宦暎骸罢l不知道老王是個草包,他把案子交給老王,擺明了是想把這案子沉底。”
魏恒擰眉想了想:“所以呢?你懷疑什么?”
邢朗抿了抿被煙霧熏的干燥的下唇,抬起漆黑又深沉的眸子看著魏恒:“我懷疑徐暢還有別的身份?!?
魏恒心中一驚:“你該不會是懷疑劉局是徐暢滲透到警局高層的……”
“噓?!?
邢朗豎起食指抵在唇邊,示意他噤聲。雖然明知家里不可能被監(jiān)聽,他還是左右環(huán)顧了一周,笑道:“沒有證據(jù),只是猜測?!?
魏恒低下頭靜思了大半晌,再開口時已經(jīng)恢復了冷靜:“我明白了,南城上窯那邊,我去跑一趟?!?
“你?”
魏恒看他一眼:“只要你信的過我,我就代你跑一趟?!?
邢朗笑道:“我如果連你都不信,還能信得過誰?”
魏恒沒搭腔,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既然你連劉局都敢懷疑,那劉局重用的王副隊在你心里自然也不干凈了。只要上窯這條消息能在今天之內瞞住王副隊,我就能在今天結束之前幫你找到竇興友的下落。”
邢朗無端凝的看他良久,忽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魏恒正在解決碗里最后幾口小米粥,聞,驀然怔了怔,含在嘴里的一口粥用力的咽了下去,剛才被早飯所溫暖的身體頓時變得冰冷,冷的侵肌裂骨。
他慢慢的放下湯匙,僵硬冰冷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輕輕的顫動,緩慢了吐出一口氣,正要開口時,又聽邢朗道,“我從來沒有想到,世界上竟然有你這樣的人。你冷靜、聰明、善良,還很漂亮,盡管你有一些缺點,但是在我心里你完美的好像是為我量身打造的一樣。我們都是泥捏的俗人,只有你像是一個世外人。更神奇的是,你竟然離我那么近。之前你是我的戰(zhàn)友,現(xiàn)在你又是我的愛人。到現(xiàn)在我都覺得你答應和我在一起,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邢朗有所感慨似的笑了一聲:“這種感覺太夢幻,太不真實了,我每天只有看到你,摸到你,才能確定我們的關系,確定你還在我身邊?!?
魏恒微低著頭,把臉上的情緒遮掩的干干凈凈,靜靜的聽他說話。
最后,邢朗道:“我現(xiàn)在完全沒有辦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你離開我了,我會是什么感覺?!闭f著,他抬起眸子看著魏恒,眼神溫暖又深厚:“不過這種擔心是多余的,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因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你走?!?
魏恒靜坐良久,忽然把手中餐巾紙往桌上一摔,起身繞過餐桌朝他走過去,不由分說的跨坐在他大腿上,抓起他的兩只手放在自己腰側,然后緊緊揪住他的毛衣領口,低下頭問:“看到我了嗎?摸到我了嗎?”
邢朗有點懵:“……?。俊?
“你不是說和我在一起的感覺不真實嗎?我就在你身邊,你看得到也摸的到的地方,如何?這種感覺夠真實了嗎?”
不等他說話,魏恒又道:“還不夠真實?那你把我銬起來吧,鎖在家里或者關進牢里,那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魏恒的憤怒和質問都來的太突然,邢朗一時還反應不及:“你說這話是……”
魏恒全然沒聽他說什么,怒不可遏的打斷他:“我都答應和你在一起了,你憑什么覺得我會離開你!”
邢朗見他不知是氣的還是急的,眼睛都紅了,暴躁的好像要吃人,怕他一口氣兒沒順過來把自己憋死。于是連忙順他的背:“你冷靜一點,喘口氣兒……”
魏恒現(xiàn)在不吃他這套,揪住他的領子幾乎抵到了他的鼻尖:“少廢話,說!”
“不是,寶貝兒,說什么啊?”
“說你為什么覺得我會離開你!”
邢朗很納悶:“我沒說你會離開我啊。”
魏恒冷笑一聲:“你不僅說了,還威脅我,現(xiàn)在又裝作沒說過,混蛋!”
邢朗被他罵的昏頭轉向,仔細回想了一番才反應過來此時鬧的是哪一段公案,頓時有些無奈:“你理解錯了,我不是在威脅你,我的意思是我會想盡辦法留住你。重點不是前半句,而是后半句。”
“留我?好端端的為什么要留我?還不是你認為我會離開你?!?
魏恒揪著他的領子猛然用力往后一推,把他抵在椅背上,又傾身追過去:“我告訴你邢朗,你現(xiàn)在說的這些如果我離開,你就會想盡辦法挽回的鬼話全都是你不負責任的臆想!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顯示你有多深情,而我有多薄情嗎?你覺得我心里沒有你嗎?你覺得我的心是空的,是冷的,只有你的心才是熱的嗎!你只知道你愛我。我愛你,你看出來了嗎?如果我心里沒有你,我為什么要在乎其他人對你的看法和議論,和韓斌打那一架?我又為什么在你和王副隊分營結黨的時候站在你的隊伍里?現(xiàn)在你連警局高層都妄想觸動,我不是也毫不猶豫的選擇站在你身邊了嗎!你還要我怎么做?把心刨出來給你看嗎?好啊,只要你給我遞刀,我就敢刨開給你看!”
說完,魏恒試圖從他身上起身,貌似真要去廚房拿刀。
邢朗連忙緊緊箍住他的腰,把他按住。
在魏恒的狂轟濫炸下,邢朗的腦漿子碎成了一灘豆腐渣,好不容易才漸漸拼湊起來,把魏恒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過了一遍腦子,才反應過來,這人算是徹底被他逼急了。
邢朗扶著他的腰,無由想笑:“寶貝兒,聽你說這么多話,真是太不容易了。”
魏恒眼角一抽,咬著牙用力掰他的手指,又想從他身上起來。
邢朗忍著手指被他掰斷的風險,緊緊的箍著他的腰不敢撒手:“冷靜冷靜冷靜,我都能解釋?!?
“不聽你的鬼話,留著糊弄鬼去吧!”
魏恒到底是百八十斤,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這么一用勁,一折騰,邢朗還真差點控制不住他。
邢朗忙道:“別鬧啊,我腰上有老傷,待會兒咱倆抱在一起滾在地上,指不定誰送誰去醫(yī)院?!?
魏恒果然不再跟他較勁,只不輕不重的卡住他的脖子,雖然一臉冷酷,但是目光灼人:“我才不會送你去醫(yī)院,如果你真的爬不起來了,我轉身就走,看你留的住留不住我?!?
邢朗覺得自己現(xiàn)在簡直就像抱著一只暴脾氣的野貓,稍有不甚,整張臉都會被撓爛。又見魏恒在氣頭上,一時半會還真不好安撫,便使了個險招,決定以毒攻毒。
于是邢朗在他腰上重重一捏,耍流氓般蠻橫道:“你走一步試試?雖然我混到現(xiàn)在還是個不上不下的正處級,但是這些年我在刑警隊各個單位都待了一個遍,那個隊伍里沒有個把熟人?你信不信我招呼一聲,立馬有幾百號人供我調遣,到時候你還想走?別說你想離開蕪津市,只要你能走出這個小區(qū),就算我邢朗是個沒能耐的警慫!”
魏恒萬沒想到這人竟然跟他耍狠比橫,一時氣盛,偏又怒極反笑,罵道:“混蛋!”
邢朗嘆著氣笑說:“誒,混蛋愛你?!?
魏恒的一腔邪火就這么被他三兩語調和成了蜜油,再大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甘心就此服軟,也不甘心就這么放過他,但是又實在不知該和他說什么,只好狠狠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口。
邢朗眼角一顫,倒抽了一口冷氣,老老實實的待著讓他咬,等他咬完了松了口,還假惺惺的問:“硌著牙沒?”
把魏恒氣的,非常后悔剛才怎么沒有索性把他咬死。
見他滿臉寫著還想再來一口,邢朗連忙順毛擼:“消氣沒?沒消氣?沒消氣就接著咬,給我留口氣兒就成?!?
魏恒當然不會如他所愿,冷哼一聲:“我嫌臟。”
邢朗笑的沒皮沒臉的:“我就是你的臟臟包,愛怎么咬怎么咬,只要你高興,連皮帶骨啃了也行。”
魏恒沒繃住,笑了:“滾!”
見他徹底消氣了,邢朗才敢抱住他,不規(guī)不矩對他動起手來,解開他松松散散的頭發(fā),用手指當做梳子把他的頭發(fā)捋了捋:“我簡單說兩句,您賞臉聽一聽?”
剛才折騰了一通,魏恒也有些力竭,抱住他脖子,把臉埋在他頸窩,由著他對自己的頭發(fā)動手動腳,悶聲道:“不用說了,我都明白。”
邢朗咬住他的皮筋,雙手把他的頭發(fā)攏到腦后,口齒不清道“蒸的明白?”
“嗯?!?
邢朗幫他綁好頭發(fā),又順了順發(fā)尾,笑道:“那你也不用說了,我也明白?!?
說著,他端起魏恒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咂舌道:“誰家公子這么閉月羞花?”
魏恒在他肩上用力推了一把,抬腿從他身上下來,收拾好手機和鑰匙,走到玄關一絲不茍的穿上了大衣:“我把車開走了,你自己想辦法去警局?!?
邢朗正要跟他道個別,就聽呼嗵一聲門響,魏恒已經(jīng)不見了。
魏恒走出單元樓,豎起大衣領子頂著漫天飛雪緊走幾步來到停車場,把吉普車開出小區(qū),在路上撥通了小趙的電話。
“小趙,你把追蹤到上窯的具體位置發(f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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