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邢朗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他一眼,認(rèn)認(rèn)真真道:“有點?!?
魏恒的眼角一陣抽搐,猛地掉頭看著窗外,道:“停車?!?
“什么?”
邢朗沒聽清。
魏恒忽然橫起肘子撞向車門:“停車!”
恰好到了停車場,邢朗連忙把車停下,還沒來得及熄火就見魏恒推開車門下車了。
邢朗揣起車鑰匙就去追,把他堵在車尾。
“怎么了這是?剛才還好好的。”
魏恒看都看不看他,視若無睹的準(zhǔn)備繞開他:“我去幫小趙查周司懿的學(xué)生檔案?!?
邢朗及時抓住他肩膀阻止他離開,擰著眉問:“你生氣了?那你告訴我,剛才我哪句話說錯了,我向你道歉?!?
魏恒的臉部線條平整堅硬,冷酷的沒有一絲表情,看著公路上的車流道:“沒有什么對錯,你只是把你的感受說出來了而已?!?
“我什么感受?”
聽到這話,魏恒臉上好似硬殼脫落般,眼中閃動著異樣的灼彩,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邢朗:“你不是說,你覺得我是一時沖動才答應(yīng)和你在一起嗎?在你眼里,我不是很草率很輕浮嗎?”
邢朗心說;完了,這回算是徹底的玩脫了。
同時他也發(fā)現(xiàn),往日他對魏恒的了解,加起來都不及此時深刻。魏恒是一個極其認(rèn)真的人,魏恒敞開心胸用一腔赤誠的勇氣接受他,不容許他有分毫的質(zhì)疑。
因為他‘質(zhì)疑’魏恒,所以魏恒憤怒了。
邢朗明白他為什么會如此憤怒,因為魏恒做的是一錘子買賣,經(jīng)不起討價還價,但凡對方拿著他打包交出的真心質(zhì)疑他短斤少兩,他就會失望、憤怒、從而懷疑自己的價值。日后他就算把貨砸在手里,也不會再次想要交易。
他敏感又充滿勇氣,高傲卻有缺乏自信。他能給出的,已經(jīng)是他所擁有的全部,接納他心意的人永遠(yuǎn)不能試探他的真假,捶打他的真誠。他經(jīng)不起絲毫質(zhì)疑,和不信任的揣摩。因為他是如此單純而炙熱,他簡單真誠的像一個懷有赤子之心的孩子。這樣的人其實不適合談戀愛,因為他一旦用心,就容易把自己一腔熱血全都交付出去,而他本人還恍然不覺。
“我躲著你想了整整四天,最終說服自己接受你。但是你卻告訴我,我只是一時沖動,并沒有接受你?!?
魏恒沒有為自己做出任何辯解,他只是看著邢朗的眼睛,對他說出了事實。
邢朗也沒有急著解釋,他甚至希望魏恒更憤怒一些,那樣魏恒就能多說幾句心里話。這個人一直偽裝成密不透風(fēng)的銅墻鐵壁,不把他逼急了,邢朗還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所以面對魏恒的憤怒,邢朗非但不慌,反而有些快意,同時更加胸有成竹。
“聽著?!?
邢朗抓緊他的肩膀,低下頭看著他眼角泛紅的眸子笑了笑,道:“我沒有質(zhì)疑你,我怎么會質(zhì)疑你?我很清楚你有多真誠,你說的每句話都不摻水分,你做的每件事都是慎重考慮后的結(jié)果,所以我等你的答復(fù)才會那么難。你剛才說你想了幾天?四天是嗎?”
邢朗一臉恍然狀:“哦,原來我等了你四天?。坎贿^你確定只有四天嗎?我怎么覺得有四年那么久?!?
魏恒固然生氣,但是已經(jīng)被他這寥寥幾驅(qū)散了大半,只剩下幾分不肯輕易放過他的執(zhí)拗,外加不知該如何搭下茬的嘴拙引起的惱怒。
“你什么意思!”
換了別人,魏恒能和對方舌戰(zhàn)數(shù)百回合,但是面對邢朗,全世界唯一和他持有別樣關(guān)系的邢朗,他自認(rèn)不是邢朗的對手。因為他實在缺乏和另一半吵架的經(jīng)驗。
“別急別急?!?
邢朗摸準(zhǔn)了他的脾氣,篤定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氣了,才敢對他動手動腳,用手指勾掉他鼻尖滲出的一點汗珠。
今天天氣熱,魏恒急得很,又不善和他爭長論短,一肚子話爛在肚子里就是說不出來,把自己都?xì)獾某龊沽恕?
“要不你先做個深呼吸?”
見他明明如此不冷靜,還要強裝鎮(zhèn)定,胸口起伏越來越亂。邢朗真情實意的給他出了個主意。
做一個深呼吸,消消氣兒,冷靜冷靜。
然而在魏恒看來,這廝在明目張膽的挑戰(zhàn)他一向自持的風(fēng)度。
魏恒眼角一抽,暗暗咬著牙抬腿朝他踹了過去!
邢朗反應(yīng)極快,在他瞇眼的時候就預(yù)感大事不好,很是順當(dāng)?shù)亩汩_了這一腳,要不然被魏恒腳上短靴堅硬的鞋底踹倒膝蓋,且疼。
魏恒這一腳踹空,更氣,胃里都叉了氣兒,于是他攏緊大衣衣襟蹲下了,閉上眼睛皺著眉等胃里的抽痛過去。
邢朗連忙也蹲下:“怎么了?剛才還生龍活虎的。”
魏恒微乎其微的掀開嘴唇,低低說了句什么。
“什么?”
邢朗真沒聽清,問道。
魏恒咬了咬牙:“你氣死我了!”
邢朗一愣,隨即就樂了,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干咳兩聲:“別生氣,我解釋給你聽啊?!?
魏恒掀開眸子,惡狠狠的瞪著他:“不聽!”
“那我少說幾句,就聽一兩句,行了吧?!?
“哼。”
邢朗默了默,逐漸斂正了神色,看著他微微笑道:“我沒有質(zhì)疑你,剛才是在和你開玩笑,想引你說那句話而已。”
魏恒垂著眸子靜了半晌,低聲道:“真的很想聽嗎?”
邢朗明知故問,又在作死的邊緣試探:“想聽什么?”
魏恒不說話了,又瞪他。
見他面色不善,邢朗忙道:“不聽了,只要你不想說,我就不想聽。什么鬼話,不聽也罷?!?
聽他這么不要臉,這么沒有原則的罵他自己,魏恒一下沒忍住,抿著唇角笑了起來,笑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笑,于是又忍住,扭頭留給他一個側(cè)臉,醞釀了片刻,干凈利落道:“你是我男朋友?!?
邢朗:……
他覺得他男朋友真是……可愛的要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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