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男人五十多歲,剃著光頭,身材矮胖,聲音和體態(tài)都像極了某個香港影星。聲音嘶啞的好像喉嚨里塞滿了沙子。
男人走到邢朗面前,細細的打量他片刻,笑道:“這位警官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見過?”
邢朗用腳勾住一張椅子的腿,把椅子拉到身前,抬腳踩在椅子上,彎腰撣了撣褲腳的灰塵:“去年掃黃打黑,我領著掃黃辦的兄弟來過。高老板還記得?”
這位神似香港影星的高老板操著一口廣東話,坦蕩的好像曾在酒桌上和邢朗打過照面一樣,呵呵笑道:“原來是邢警官,記得記得,那您這次來是為了?”
說著,他瞄了一眼邢朗手里的手銬。
表示友好似的,邢朗把手銬裝回腰帶,笑道:“這次沒帶隊伍,只是來找一個人?!?
“找小飛?”
邢朗看了看他身后幾個橫眉立目一臉兇相的男人,神態(tài)自若道:“我趕時間,請高老板劃個道兒?!?
高老板連連擺手,謙虛的笑道:“不敢不敢?!闭f著笑意一斂,看著邢朗說:“實不相瞞,邢警官,小飛已經(jīng)不在我這里了?!?
邢朗抬手又搭在腰帶上“說清楚?!?
高老板身后的一個男人搶道:“那孫子已經(jīng)消失三天了,還欠了我們好幾萬塊錢,你想找他,我們還想找他呢!”
高老板微微側過頭,斥責了一句出不遜的下屬,然后對邢朗笑道:“刑警官,小飛確實走了。不信的話,您可以問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個姓高的是一個很論的清的人,邢朗并不認為他會保護一個小角色而得罪自己,既然他都說陶小飛走了,那陶小飛八成是真走了。
“他住哪兒?”
邢朗又問。
高老板遞給手下一個眼色,那人上前道:“我領你去他宿舍。”
邢朗跟著他,在走廊里七扭八拐的走到一個和衛(wèi)生間相鄰的小房間,房間方位完全背陰,并且沒有打窗戶。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都必須開燈。
那人把燈打開,一個亂糟糟的房間就展示在邢朗面前,其中異味橫生。
邢朗走進去用腳踢開地上的臟衣服和快餐食品包裝袋,草草的在房間里時掃視一圈,回頭問道:“他有個女朋友你知道嗎?”
“有點印象,好像還是個小丫頭?!?
“那他有沒有說起過,他有個銀鐲子,是他女朋友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陶小飛這孫子到處借錢,欠了一屁股債,有什么金貴東西都被他拿去還債了吧。不然他多早晚兒被人打死?!?
邢朗心涼了半截,還是抱著僥幸的心理在房間里翻找。當他掀開行軍床上的被褥時,一個閃著光的東西忽然掉到了地板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邢朗撿起來一看,是一只刻著鳳凰的銀鐲子,品質(zhì)不次,光潔明亮。
沒想到還真的被他翻到了,邢朗揣起那只銀鐲子,又打開衣柜看了看,在里面看到成堆的四季衣裳。
這屋子里的東西顯然都沒少,如果陶小飛背債跑路了,也很有可能舍棄這堆一文不值的雜物輕裝上陣,但是他卻在一件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張身份證。
身份證的主人正是已經(jīng)失蹤三天的陶小飛。
邢朗拿著那張身份證看了一會兒,眉頭越皺越深。不多時,他把身份證也裝在口袋里,臨走時對高老板的手下說:“快點把躺在外面的那個女人送到醫(yī)院,她快沒氣兒了?!?
離開網(wǎng)吧,回到車上,邢朗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八點十五分,有兩個他妹妹打來的未接。
他邊回撥電話,邊驅車往回趕,路上取回了定做的蛋糕。
今天是他爹的六十七歲生日,家里人都放下工作趕回大院里給老頭祝壽。
他們家的老房子連著周圍幾條胡同至今都沒有被拆遷,因為幾條胡同保存完好,頗有歷史風貌,現(xiàn)在成了市里的重點保護項目,家家戶戶修葺屋舍,壘的黑瓦白墻強,獨門獨院,四面廂房。地段比蕪津市商業(yè)街都金貴不少。
早有幾個搞收藏的豪富到他們家看過,給出了千萬安置費,老兩口都沒賣,他爹經(jīng)常把‘守著這座房子,就是守著一個礦,等我和你媽死了,你們把房子賣了,都是你們兄妹三個的’這句話放在嘴上。
這話雖然說得腌心,但卻是實話,近年來地皮瘋長,老四合院更是金貴。雖然遠遠不抵一個礦,但確實是一筆龐大的財產(chǎn)。
邢朗每次回到老院子,都有種回宮的錯覺,好像他們真住在煤礦里面。
“舅舅回來了,舅舅!”
他剛進門,就被外甥和外甥女抱住大腿,兩個孩子舉著胳膊伸向他手里的蛋糕。
這是一對龍鳳胎,女孩兒叫莉莉,男孩兒叫安迪,五歲了,目前在幼兒園就讀大班。
邢朗遞給他們一個袋子:“自己分,一人一套?!?
男孩子把禮物接過去,正要跑開時被邢朗捏住臉:“小子,你如果再搶你妹妹的東西,我讓你在門外站一宿?!?
安迪咕噥道:“舅舅偏心,莉莉也搶我東西了?!?
邢朗把手一攤:“我沒看到啊?!闭f完在男孩子屁股上小小踹了一腳:“到一邊兒玩去。”
院子里開著燈,一個穿著修身運動裝的女人蹲在水池邊洗菜,等邢朗哄走兩個孩子,就抬起**的右手對邢朗招了招:“你過來。”
邢朗走過去,把蛋糕擱在一旁,卷起袖子把手探入深秋冰涼的井水中揉搓著一盆生菜:“邢佳瑞呢?這丫頭又貓在哪兒偷懶?!?
說著,他轉頭朝門口喊了一聲:“邢佳瑞!”
很快,一個瘦瘦高高的女孩兒捧著平板跑出來,眼睛沒離開手里的平板,站在他旁邊眼皮也不抬的問:“干嘛?”
“你怎么不幫大姐洗菜?”
“姐說水太涼,不讓我沾手?!?
邢朗呲牙,甩手灑她一臉水:“把蛋糕提進屋?!?
邢佳瑞‘哎呀’一聲,抹掉臉上的水珠,瞪了邢朗一眼,騰出一只手提起蛋糕,返身往屋里走。
“你也別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