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里克·杰森在大學附近的街區(qū)租了間房子,那是一棟很普通的窄窄高高的老樓房。
他人不在,房東太太不肯開門。
溯和甄愛沿著木樓梯走到第三層時,布萊克警官正在走廊上和房東太太協(xié)商,叫她打開杰森的房間。
那45歲滿頭卷發(fā)的太太正用西班牙語混雜英語爭辯:“otbreakintomicasa.youbully.”我的天,你不能闖進我的房子,你這是強盜。
布萊克則解釋說杰森有重大的犯案嫌疑。
房東太太堅決不信,夸杰森是“buenchico好男孩”還說他“是個好租客,按時回家,作風干凈?!?
溯走過去,目光冷峻地掃向布萊克:“顯然警官你還沒有申請到搜查令。”
布萊克很尷尬:“因為沒有有效的證據(jù),特批的搜查令正在審查中,可等到那時,或許第二次爆炸都發(fā)生了。”
溯:“但是沒有搜查令,房東太太是不能給你開門的。她是一位正直的女士,請不要用你的警察身份壓迫她?!?
所有人:……
你是來搗亂的吧……
隊友,你醒醒!
溯對房東太太微微頷首,用西語道:“l(fā)osiento抱歉”
房東太太很開心。
溯問:“哪個是杰森的房間?!?
太太指著溯背后。
“gracias謝謝!”說完,他轉(zhuǎn)過身去,陡然毫無預兆地發(fā)力,狠狠一腳踹開了那道門。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大家全傻了眼,房東太太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呃,你不是隊友么?
全體人目瞪口呆之際,溯淡淡地聳聳肩:“我不是警察?!?
意思就是他不用擔心負行政責任。畢竟,普通公民踹門和警察踹門完全是兩個概念,天壤之別。
警官們都搖頭:他真是個瘋子。
但他們一邊搖頭一邊在偷笑。
房東太太急了,讓警官們抓溯這個“害蟲”走。
布萊克很為難地嘆氣:“我是主管刑事案件的呀。這種糾紛不在我的職權(quán)范圍內(nèi)?!?
甄愛:……
房東太太淚牛滿面:原來你們是一伙兒的。
“你們看到了。”溯踮踮腳尖,活動活動,淡然又狡猾地一笑,“我只是踢壞了他家的門,并沒有非法侵入居民住宅?!?
他雙手插兜地立在門線上,一雙眼睛已開始銳利地掃視起杰森屋內(nèi)的物品。
布萊克警官見識過溯驚人的觀察和推理能力,便放心地交給他。
而一旁的房東太太忙說要給杰森打電話(當然打不通),其他警官則討論著杰森可能的去向。
甄愛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變成背景墻,她覺得周圍有些吵,那個家伙估計快炸毛了。
果然,下一秒,
溯深深蹙眉,冷冷一聲低斥:“你們?nèi)冀o我閉嘴!”
一時間,嘈雜的小樓里鴉雀無聲。
他還不滿yi,狠狠一扭頭,看向一位胖胖的警官,目光暴躁:“你的呼吸聲太重了,刺耳又難聽,馬上停止呼吸!我要絕對的安靜?!?
胖胖警官很委屈,朝布萊克警官求助;后者瞪他一眼,胖胖警官立刻哀怨地捂住鼻子。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我對你們的要求不高,只是不準呼吸?!彼麖投獠缓玫乜聪蛭輧?nèi),半晌后,又扭頭看甄愛一眼,“你可以。”
甄愛一僵。
他收回目光,還自自語地說:“你呼吸的聲音很好聽?!?
甄愛立在一群捂著鼻子目光窺探的警官的銳利眼神里,大囧:大神探,您先忙案子,別管我,別抽風,成嗎?
溯身形筆直地立在門口,黑色的西裝將他的身姿襯托得愈發(fā)頎長,半明半暗的房間映在他的眼瞳中,幽深幽深的。
一秒又一秒,死一樣的沉默。
30秒后,他開口了:
“房間里很多的木雕和模型,看上去像是手工愛好者??赡P偷哪绢^顏色都變了,上面積了灰。做模型的工具諸如鑷子鉆頭切割器卻十分干凈,甚至因為經(jīng)常使用而磨得掉漆了。照這么看,模型都是假象。反倒是桌上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鋼制筆筒,他有收集筆筒的癖好?還是,它們看上去像不同型號的管?當然是后者。結(jié)論是:工具不是做模型的,是做炸彈的??煞块g里沒有化學品,所以,他隨時帶著工具練習手感。
那么,哪個地方能讓他時刻背著大包裝著工具進進出出卻不讓人懷疑呢?”
“門口的幾雙鞋子,鞋面看上去很久沒洗了,但鞋底不臟,說明他沒走過泥濘的地方,排除公園碼頭郊區(qū)。問題又出來了,市中心nǎ里有屬于他的不被人打擾的地點?租場地?他沒有那么多的錢?!?
“再看窗戶,對面是狹窄的過道和墻壁,光線原本就不好,他卻還是用黑色的厚窗簾。結(jié)論是:1.他睡眠很有問題,且作息不規(guī)律。2.他不想讓人知道他什么時間回家。
房東太太說他按時回家,其實是因為他每天早上按時出門,晚上回來卻沒有驚到房東。因為他不開車也不坐出租,而是步行。”
獨自說完這一長串話之后,溯轉(zhuǎn)身,眸光銳利:
“他制作炸彈的工作室,步行就可以到達,在市中心,非租用場地,他時刻背著大包進去也不會惹人懷疑。反倒是他回家晚了會讓這棟樓里其他的租客好奇?!?
溯冷淡地彎彎唇角:“這么說來,似乎只有一個地方了?!?
在場的人都在一瞬間如夢初醒:學校!
投彈手杰森竟然還躲在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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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學校只有5分鐘的車程,卻像是度日如年。
甄愛坐在溯的身旁,一不發(fā),因為此刻他身上散發(fā)著一股陌生的戾氣。
她知道,剛才那一番了不起的推論并沒有讓他有半分的驕傲或是自得,反倒是讓他生氣了。他在氣自己沒有早點兒想到杰森的爆炸試驗室其實就在學校內(nèi)部。
但甄愛認為他對自己太過嚴苛了。
畢竟,沒人能夠在完全不了解一個人的情況下,推斷出他的全部心里想法。他做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