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紙飛機上。
“說了不用你們插手,我自己來?!标愱P(guān)把最后四個字刻意放緩,重音。
已經(jīng)準(zhǔn)備動手的孔立澤和顧念,聞一個白眼翻上云霄,一個用眼神詢問王斷然。
“先拿徽章。”王斷然看向陳關(guān),“拿完了,隨便你怎么耍?!?
陳關(guān)靜默幾秒,直接問顧念:“能破防嗎?”
顧念知道,這位同事冷靜下來了。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對于雇傭兵,王斷然這位小爺,絕對是很厚道的老板了,只要不耽誤正事兒,平時也懶得管你怎么玩兒。
老板厚道,員工也不能太任性不是?
“的效果是‘消失’,而非‘隱藏’,我們手上還沒有能克制的文具。”顧念沉著分析道,“不過時效應(yīng)該快到了?!?
“不等了,”陳關(guān)道,“直接解決用文具的人?!?
顧念同意:“可以?!?
“那就開始吧,”孔立澤看著下面已成小綠點的樹,活動活動肩膀,作為熱身,“大川估計等得想踹樹了?!?
“嘩啦——”
沒等四人行動,天降一大盆水,將他們從頭到腳,淋得透透!
受影響最大的是王斷然,卷卷毛都貼頭皮上,再沒先前萌萌噠的蓬松。
鸮:有人對你使用了喲~~
王斷然、陳關(guān)、孔立澤、顧念:“……”
入“鸮”至今,他們第一次覺得,這語調(diào)極度拉仇恨的提示音,像使用者原聲。
1024房。
韓步庭眼底微微沉下來:“那一隊要認(rèn)真了?!?
“那也未必有絕對的勝算,”厲夏看向氣球屋,“那幫家伙比在游樂場的時候,更厲害了?!?
韓步庭搖頭:“真打團戰(zhàn),他們必輸無疑。”
厲夏歪頭琢磨一下,懂了:“五打五都得拼點運氣,四打五,的確渺茫?!?
“四打五?”李子近莫名其妙,“池映雪他們隊沒少人啊。”
“有池映雪在,就等于少個人?!眳栂牡年愂稣Z氣,沒任何情感偏向,“他的戰(zhàn)斗力,單挑一支弱隊沒問題,但真遇上需要默契配合的團隊?wèi)?zhàn),就懸了。”
“……”李子近終于領(lǐng)悟,竟無以對。
何止懸,不坑隊友就謝天謝地了。他現(xiàn)在都記得前隊友在摩天輪上的“腳滑失足”,如果說后面的感染發(fā)瘋是病毒不可抗力,那一看就是抱著對手“同歸于盡”的操作,簡直讓人絕望。
“這就不是一個能打團隊?wèi)?zhàn)的人?!表n步庭看向即將大肆火拼的戰(zhàn)場,忽然對昔日的對手,有了一絲同情。另外四個人的戰(zhàn)斗力和默契,以讓人驚嘆的速度增長,第五位隊友都不用錦上添花,中規(guī)中矩就行,可惜選來選去,選了個我行我素的。
窗外戰(zhàn)場,彌漫著壓抑的寧靜,這是即將大肆火拼的前兆,就像暴風(fēng)雨來臨前,積厚的烏云。
這氣氛忽然讓李子近生出一絲熟悉和懷念。
以前打聯(lián)賽的時候,遇見強敵,臨戰(zhàn)前的隊內(nèi),也是這個氛圍。
同懷念一起涌上的,還有記憶。
來得突然,卻鮮明。
“我們戰(zhàn)隊以前有個替補,”李子近望著窗外戰(zhàn)場,眼前浮現(xiàn)的,卻是曾經(jīng)一場場游戲地圖上的廝殺,“從來不管賽前布置的戰(zhàn)術(shù),一打就瘋,一瘋了就不管不顧,有時候一人就能定勝局,但更多時候像臥底,再好的局面也能讓他拖累到媽都不認(rèn)……”
“后來戰(zhàn)隊不想要他,正好另外一個俱樂部想挖人,我老板價都沒抬,半買半送就讓他轉(zhuǎn)會了……”
“之后呢?”韓步庭這時候要再聽不出來自家隊友想說什么,就別當(dāng)隊長了,“到了新隊突然洗心革面?”
“怎么可能,”李子近樂了,可笑意剛起,便又散了,“后來他在新戰(zhàn)隊也配合不好,又成了替補,再后來,就退役了?!?
韓步庭以為會等來一個神轉(zhuǎn)折,誰料,還真就這么平淡無奇的結(jié)尾了。
李子近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dá)什么,他只知道一對一的時候,幾乎沒人是那個人的對手,對方有著讓他都很羨慕的犀利操作,可就是,一點點黯淡下去了。
如果遇上一個會用他的隊伍,結(jié)局會不同嗎?
李子近不知道。
也沒時間再去想——窗外,開打了。
中了“濕身誘惑”的不只王斷然四個,還有他們腳下的紙飛機。龐大的折紙被濕透,立刻蔫了,搖搖晃晃往下掉!
但他們在中招那一刻,便猜到了對方意圖,直接一個,紙飛機立刻被飄過來的祥云擠走,四人穩(wěn)穩(wěn)落入云朵之中。
此時,四人已在氣球屋上方,伸手就能摸到氣球的那種。
王斷然用力甩甩卷毛,在心里默念幾句“莫生氣”,以免被“仇恨值”沖昏理智。
陳關(guān)則是在落入云朵的瞬間,便點掉一個!
頃刻,鋒利的“刀子雨”直直朝氣球屋落下!
“有本事再用一次海市蜃樓?!标愱P(guān)看著下方氣球屋里探出的那張臉,輕聲慢語。
徐隊長只看見口型,沒聽清聲音。
因為下一秒,氣球就被無數(shù)刀子同時穿透,“砰——”地一聲,炸成碎片!
四人看著氣球屋垂直下墜,心情舒暢少許,但“盲目自信”這塊石頭,他們不會再絆第二回。
鸮:有人對你使用了喲~~
鸮:有人對你使用了喲~~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連續(xù)文具,終于落到徐望小分隊頭上。
毒氣彈直接砸破屋頂,落進(jìn)室內(nèi),還沒等小伙伴們執(zhí)行對策,一塊巨大花布從天而降,將整個小木屋牢牢包住,就像一個網(wǎng)兜!
木屋一下子黑了,無論是站在門口的徐望,還是躲在屋內(nèi)的小伙伴,都看不見彼此,只能憑聲音交流!
“都別呼吸——”吳笙在第一時間提醒。
徐望捂住口鼻大聲問:“到了嗎——”
不用點名,使用著的錢艾自動播報:“已經(jīng)就位!”
終于不用再拖延的徐隊長,直接點掉自己一個防具,同時喊:“小況,p計劃!”
況金鑫:“明白!”
正疑惑,極速墜落的、被花布包裹的木屋,忽然在花布外生出一對巨大羽翼,就像花布小屋成了天使,翅膀用力向上扇,扇動的巨大氣流,竟?jié)u漸緩住了木屋的下落!
祥云上四人盯著這詭異的圖景,在出手與觀望間,猶疑。
孔立澤:“出手嗎?”
顧念:“密封環(huán)境下,毒氣彈在一分鐘內(nèi),就可以送他們回家,現(xiàn)在出手,很可能把已經(jīng)密封的毒氣環(huán)境打破?!?
陳關(guān):“他們不知道毒氣彈在釋放?就算摔不死,也一樣被毒死?!?
王斷然:“你們不覺得這一對翅膀扇得……有點吃力?”
翅膀是寬大的,目測有兩米,兩邊呼啦啦一展開,撲啦啦一飛,花布蒙住的木屋立刻成了長翅膀的花布袋,挺童趣。
唯一的問題是,翅膀扇動的頻率毫無章法,堪堪將木屋穩(wěn)住,后面任憑它各種扇,花樣扇,木屋都停留在原地,而且有以極緩速度繼續(xù)下降的趨勢。
孔立澤:“這是什么垃圾防具?”
顧念:“插翅……難飛?”
陳關(guān)、孔立澤、王斷然:“……”
說話間,又過去十幾秒。
四人在心中默默讀秒,距離一分鐘,還剩下三十秒,二十秒,十五秒……
“嘶啦——”
“嘶啦——”
接二連三布料撕裂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且頻繁密集!
包著木屋的花布,在這聲響里破了好幾處,每一處口子都伸出來一個黑黑尖尖的,像是某種鳥類的喙!
“不好,”顧念反應(yīng)過來,“p計劃,pao,他們要跑。”
三伙伴還沒來得及消化這神一般的推理,幾只通體雪白的大鳥已從破口鉆出!
每一只上,都坐著一個人,整個小分隊乘著坐騎,以縱列之姿,直上云霄!
孔立澤:“他們就不能有點正常文具嗎?這又是什么?!”
顧念:“一行白鷺……上青天?”
陳關(guān):“……”
王斷然:“顧念,你對他們的了解讓我很慌……”
顧念沒聽見雇主的吐槽,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天上的白鷺,只有四只。
陳關(guān)、孔立澤、王斷然比他發(fā)現(xiàn)的晚,但也只是半秒之差,四人心中幾乎是同時浮出四個字——聲東擊西!
難怪他們只有一人從小屋里冒頭出來說話,難怪被毒氣困住,也生生拖了半分鐘才走,在“海市蜃樓”幻象被破除,氣球屋重新現(xiàn)身的那一刻,他們之中已經(jīng)有一個人,用了隱身文具,偷偷潛行到了別處!
樹。
江大川已經(jīng)挪了好幾根樹杈,屁股還是不可避免地坐麻了,所幸,終于看見隊友有點認(rèn)真的架勢了。
摘葉飛花+一塊花布+毒氣彈,三連擊。
早就應(yīng)該這么做,都開打了,還費什么話。
不過對手也沒他想得那么弱,破了花布,騎著大白鳥上天,還是有點氣勢的。
雖然這在他看來,也不過是早回家一分鐘或者晚回家一分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