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0號,我進(jìn)科技司沈司長的辦公室時,給他送了兩盒茶葉,茶葉盒里有兩千塊錢,沈司長沒收,還怒斥我想腐蝕他,叫我滾出去……”
聽到文先平這話,沈玉京顫抖的指著他,吼道:“這才是我,這才是我,我根本不會貪……”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文先平就打斷他道:“但我下樓之后,卻被他的司機(jī)蘭師傅叫住,拉著我去了白玉京茶樓,在那里,我用五千塊錢買了一盒紅茶,沈司長的批條第二天就送到了我手上!”
“……”沈玉京的臉上一僵,伸出去的手也握成拳頭,啞口無。
文先平抬頭看了他一眼,從下方找出一份最新的日期。
“4月22日,我從東海趕來,跟燕京的朋友一起去白玉京茶樓拜訪了沈司長。來之前我就曉得規(guī)矩,所以提前早早準(zhǔn)備好了茶水費,六千塊錢是我們廠兩個月的收入,但為了轉(zhuǎn)型做特區(qū)生意,只能采購一臺德意志的柴油發(fā)動機(jī)型號回來做拖拉機(jī)的初始模型機(jī)。我在燕京待了五天,沈司長果然把審批給我了……”
咚!
話還沒念完,沈玉京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太師椅里,冷汗從他的額頭、鬢角、脖頸滲出,很快他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全身盡濕。
“沈司長!”文先平冷冷的看著他,“這些就是進(jìn)出你司要走審批程序的部分人員名單的筆錄,和他們供述的金額!”
“當(dāng)然,那些被你掃之門外,不肯出錢買茶葉的人我就沒讀了!那些人的措辭,可比這些犀利多了!”
“你呀!”文先平合上材料,瞇著眼看著他:“就是個不折不扣,被金錢蒙蔽了雙眼的投機(jī)分子,為了你的私欲,你真是不擇手段!”
他拍了拍手里的材料,冷冷道:“這些人的單位我們還會去核實一次,你的真實面目只會越來越清晰!他們不惜冒著被你報復(fù)被法律判罰的風(fēng)險都要舉報你,可想而知,你的貪婪多么的可怕多么的讓人憎惡!”
“你利用職權(quán)變相強(qiáng)賣,真以為無跡可尋?你真以為咱們紀(jì)委的人是傻子?”
“你一個小時之前還告訴我,你沈玉京,從沒有拿過群眾一針一線!”他半俯身盯著沈玉京的眼睛,冷笑道:“這句話諷刺嗎?”
“別說了!”
沈玉京瘋狂的怒吼起來,他歇斯底里的瞪著雙眼,臉上閃爍著憤怒惶急不甘的光,把這句話一遍一遍的重復(fù)著。
“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文先平平靜的站起來,一如許多年里他瞧見最終時刻那些貪官臉上的不甘。
他們此刻的悔恨不是在懺悔,而是在害怕面對法律的審判。
他們怕死!
尤其是沈玉京。
這一屋子的錢,槍斃十次是沒跑了。
他活不了的。
所以在剛才,文先平問他要不要先交代的時候,他早已認(rèn)命了。
就連他自己都知道,這些金額,足夠他死十回了。
“文科!”
小劉專員急匆匆的跑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七八道零散的手電光。
“老伍!”文先平朝他點點頭,邁步迎了過去。
“老文,什么情況?帶銀行的人來干嘛……”
干部監(jiān)督科科長伍登科說著話跟他握著手就走了進(jìn)來。
可隨即,他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便忽然愣住。
“臥槽!這……這這……”
“這么多錢?”
“這什么情況?我銀行的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多錢??!”
就連他身后的銀行職員也全都傻眼了,被半夜叫起來的困頓惺忪此刻全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個驚呆了下巴。
“有……有電話嗎?”跟著過來的國有銀行副行長哆嗦著聲音,“我想打個電話給總行,再緊急調(diào)二十個人過來!”
屋內(nèi)沒有人說話。
只有一串電話撥通的聲音傳出來。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屋子的金碧輝煌、珍珠瑪瑙、堆積如山的鈔票、成堆的金條,驚的腳板底都在冒著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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