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哐當(dāng)一聲。
沈九踹飛了那只黑漆漆的小木盆。
他抱著手,沒說話。不知道是十五還是十四的少年縮了縮。
旁邊的小兄弟們都拿眼睛慫恿,他硬著頭皮,梗著脖子道:沈九,你不要太霸道。這條街又不是你買的,憑什么不讓我們也在這里!
這條大街,寬闊平坦,人來人往,行人也有觀望這群孩子打架的,更多的則是行色匆匆。
若要行乞,的確是一個風(fēng)水佳地。
這小子敢跟他叫板,沈九低頭正準(zhǔn)備抄塊板磚給他點顏色看看,恰好一個高個子的少年走到這邊,一見他擼袖子低頭,忙上來攔住他:小九,我們到別處去。
沈九道:不去。我就在這里。
那少年趁機告狀:七哥,他欺負(fù)我。
岳七道:不是欺負(fù),十五,小九跟你玩笑呢。
沈九說:誰跟他玩笑我要叫他滾。這里是我的地界,誰跟我搶我弄死誰。
有岳七攔在前面,十五膽子肥了,叫道:你別以為你多了不起,每到一個新地方都霸著最好的位置,大家早就想揍你了!
岳清源責(zé)備道:十五。沈九掙扎中踢了岳七小腿一腳:想揍倒是敢揍啊自己沒本事就會賴地方不好。雜種,誰是你七哥你再叫聲試試!
你才雜種。遲早被賣掉!賣去做龜公!
岳七哭笑不得:哪里學(xué)的亂七八糟的話!邊拉著沈九往路旁走邊哄:好啦,你最有本事。不挑地方,咱們換條街。
沈九踩他腳:滾開!怕他嗎單挑,群上也不怕!
岳七當(dāng)然知道,真讓沈九跟他們打起來,他就會使陰的,挖眼撩陰下三路,毒得很,到時候吃虧嚇到哭的還是別人,憋著笑說:踩夠了沒別踩了。七哥帶你玩兒去。
沈九惡狠狠地說:玩?zhèn)€屁!他們?nèi)拦獠藕猛妗?
岳七看著他,無奈地?fù)u了搖頭。
有七有九,自然有一到六。
只是早一批入手的孩子里,六以上要么被轉(zhuǎn)手賣掉,要么早已夭折。
沈九又瘦又小的一團,岳七抱著他的腦袋坐在地上,前面攤著一張血書,寫著兄弟父母雙亡,外地尋親落難、孤苦伶仃、漂泊無依云云。
按照要求,岳七應(yīng)該嚎啕大哭,只是他無論如何也哭不出來,于是這個任務(wù)每次都落在了本該裝病去半條命的沈九身上。
他人小,臉蛋不錯,哭起來稀里嘩啦的,路人見著可憐,紛紛慷慨解囊,說是一棵搖錢樹,毫不為過。
后來岳七年紀(jì)漸長,越來越不愿意做這檔子事,才被差去放風(fēng)巡邏。
兩人正要繞出這條最繁華的長街,忽然傳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
兩旁貨攤主們大驚失色,推車的推車,跑路的跑路,如臨大敵。岳七不明所以,沈九剛拽著他躲到路旁,一匹高頭大馬蹬蹬地轉(zhuǎn)過街來。
馬嚼子居然是赤金打造,金燦燦、明晃晃、沉甸甸,上邊倨傲地坐著個精神抖數(shù)的小少爺。容色艷烈,眉眼細(xì)長,黑瞳里兩點精光,亮得刺人。紫衣下擺寬寬地散在鞍座兩側(cè),箭袖收得很緊,白皙的掌中握著一柄漆黑的鞭子。
沈九被金色晃得迷了眼,情不自禁探出腦袋,岳七連忙把他往回拖了拖,兩人避了開去。
走了沒多遠(yuǎn),忽然聽見尖叫轟散聲,一眾小兄弟奔了過來,紛紛往岳七身上撲,嚇得鼻涕眼淚都要蹭上去了,沈九大發(fā)雷霆,岳七忙道:哭什么,怎么了
有人慘叫道:十五不見了!
岳七立刻頓住腳步:他沒跟過來
那孩子嚎啕道:剛才街上太亂了,我沒瞧清楚……
岳七道:別急,慢慢說。
原來,剛才那騎馬的少爺領(lǐng)著家丁轉(zhuǎn)過街口,眼角掃到街角的十五他們,皺了皺鼻子:哪兒來的
有家丁道:秋少爺,不知道是哪里來的乞兒。
小少爺?shù)溃哼@些腌臜東西還留著干什么
家丁們不需要主人更多的指示,悍然過來轟人。
十五好不容易從沈九手里把地盤搶過來了,怎么甘心就這樣被趕走,伸長脖子叫:你憑什么趕人……
他還想說一句這條街又不是你的,那小少爺一揮手,黑影落下,他臉上就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
鞭痕距離眼球不到幾毫,十五還來不及覺得疼,只是驚得呆了。
那小少爺粲然笑道:不憑什么。就憑這條街是我家修的。
十五不知道嚇暈了還是疼暈了,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沈九不等聽完就哈哈大笑起來,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岳七點人發(fā)現(xiàn)少了幾個,回頭道:你先走,我馬上過來。
沈九幸災(zāi)樂禍:別多管閑事,姓秋的還真敢殺了他們不成。
岳七搖頭道:你先回去。我是最大的,不能不管。
沈九道:死不了。最多打一頓。打不死長個記性。
岳七道:回去吧。
沈九拉不住他,罵道:七哥,你太多事了!
罵完跟了上去。
2
秋剪羅覺得沈九非常好玩兒。
就像打狗。你打一條狗,它蔫頭耷腦,縮到一旁嗚嗚咽咽,固然沒什么威脅,可也沒什么意思。但若是你踩這條狗,它咕嚕咕嚕低聲咆哮,畏懼地望著你,又不敢反抗,這就有趣多了。
他扇沈九一耳光,沈九心里肯定操了秋家祖墳百十八遍,可還不是得乖乖挨踢,乖乖把臉伸過來讓他打。
實在好玩兒!
秋剪羅想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沈九剛挨了一頓好揍,抱頭縮在一旁,看他笑得前俯后仰,真心覺得他是個瘋子。
秋剪羅剛把沈九買回來的時候關(guān)了幾天,關(guān)得灰頭土臉??吹阶约阂矏盒牧?才拎小貓一樣拎給了幾個五大三粗的家丁,讓他們給洗洗涮涮。
于是,沈九真的被狠狠洗涮了一番,皮都快刮掉一層,才被提回了書房。
燙掉身上的陳年老垢后,臉蛋和肩膀手臂因為搓得太用力,顯得白里透紅,濕漉漉的頭發(fā)還冒著點熱氣。穿齊整了,規(guī)規(guī)矩矩侍立一旁,倒也瞧著蠻討人憐的。
秋剪羅歪著腦袋,看了半晌,心里有點奇異,又有點喜歡,原先想踢出去的一腳也不踢了。
他問道:識字么
沈九小聲說:識幾個。
秋剪羅攤開雪白的紙張,敲敲桌子:寫來看看。
沈九不情不愿地抓起一支小狼毫,握姿倒也有模有樣。點點墨,想一想,先寫了一個七,頓一頓,又寫了一個九。
雖然筆畫倒走,卻不歪不斜,端正清秀。秋剪羅道:從哪兒學(xué)的
沈九道:看人寫的。
這小子狗屁不通,只懂依樣畫葫蘆,居然也能唬住人。秋剪羅大感意外。
于是,越發(fā)和顏悅色,學(xué)著以前自家老夫子的口氣,贊許道:有點資質(zhì)。今后若是肯好好學(xué)點東西,說不定也能走上正途。
秋剪羅比沈九大四歲,十六歲的年紀(jì),被父母寄予厚望,金磚砌的房子里養(yǎng)出來的,誰都不放在眼里,生平唯一的一個心肝寶貝兒就是妹妹海棠。
海棠也是全秋家的心肝寶貝,秋剪羅在海棠面前,一直都是個好哥哥。以往他巴不得妹妹一輩子不嫁人,沈九來了之后,他又有了別的打算。
秋海棠很喜歡沈九。
如果能把沈九教好了,做個便宜姑爺,似乎也不錯。妹妹在身邊,沈九也可以繼續(xù)留著玩兒,只要他老實聽話,便相安無事。
嫁給他不用遠(yuǎn)走,吃穿用度還是靠自家,跟沒嫁沒什么兩樣。除了可能配沈九略嫌癩□□沾了天鵝肉,幾乎挑不出缺點。
秋剪羅算盤打得挺美,經(jīng)常警告沈九:你要是敢讓海棠不開心,我就讓你沒小命。
沒有海棠,我早打死你了。
人要知恩圖報。我們家讓你變得像個人樣,就算你拿命來報,也是應(yīng)該的。
沈九越是長大,越是明白,對這個人不能有半分的忤逆。他說什么,必須應(yīng)什么,哪怕聽了心里再作嘔,也不能表露出來,這樣才不會換來毒打。
但他心底時時懷念第一次見到秋剪羅那天,唯一一次把秋剪羅這個畜生氣得發(fā)瘋的那天。
岳七堅持要把十五他們帶回去,迎面就快撞上秋剪羅的馬蹄。剎那間沈九忘記了岳七叮囑過他,他們的這種仙術(shù)最好不要被別人看到,讓金子化作利刃,刺進了馬骨之中。
秋剪羅縱馬在街頭原地打轉(zhuǎn),馬匹狂跳不止,沈九心里使勁兒咒他快摔下來、摔下來折斷脖子,可偏偏他騎術(shù)居然十分了得,馬前蹄懸空也穩(wěn)穩(wěn)坐在鞍上,咆哮道:誰干的!誰干的!
當(dāng)然是沈九干的。
可是如果后來秋剪羅找上門時,十五不主動說出來,根本不會有人知道是他動了手腳。
如果不是他們救了他,十五已經(jīng)被踩死在秋家的亂蹄之下。他撿回一條小命,卻反過來出賣了他們。十五應(yīng)該被踩死。當(dāng)初岳七就不該回去救他。他死了也是活該!
沈九就靠反復(fù)咀嚼這點甜蜜又于事無補的惡毒聯(lián)想取得慰藉,度過一日又一日的煎熬。
3
關(guān)于七哥為什么沒有回來找他,沈九想過很多。
可能逃走的時候被發(fā)現(xiàn)打斷了腿,可能路上沒干糧吃被餓死了,可能沒有哪座仙山肯收留。還想過如果他死了自己會怎樣邊哭邊用手給他的白骨刨坑,如果活著自己會怎樣不顧一切救他出水深火熱——即便沈九自己才出狼窩又進虎穴,本身也處于水深火熱。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過,會在這種情形下再見。
他重復(fù)著手起劍落、手起劍落的姿勢,鮮血橫飛,畫面凄厲。眼睛濺入血珠,只是眨了眨眼皮,再沒有多的表情,動作可以說是從容而嫻熟的。
無厭子把他帶出秋家之后,教給他這個徒弟最多的,就是如何殺人放火,偷雞摸狗,渾水摸魚。比如這樣,趁仙盟大會,打劫一幫幼稚可笑,偏還自以為是修仙精英的世家子弟,搶走他們的儲物袋,處理掉他們的尸體。
岳七發(fā)現(xiàn)他時,一定被他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驚呆了,連地上那幾具別派弟子的尸身都視而不見,往前走了兩步。
沈九打了個哆嗦,猛地抬頭。
岳七看清了他的臉,剎那間,眼眶便通紅了。
沈九忙厲聲道:別過來!
他竟有些六神無主,第一反應(yīng)是撲到地上,從尸身上搶過求救煙花,向天放出。
岳七仍是懵懵懂懂的震驚著,邊走邊朝他伸出手,張口要喊——
桀桀的怪笑從一旁的密林中傳出。
乖徒弟,這是個什么人,把你唬成這個樣子。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沈九一松手,手里煙花筒無聲無息墜落在地。
他猛地轉(zhuǎn)身:師傅,我不是怕他,剛才我一時失手,沒留神讓地上這幾個把求救煙花放出去了。怕是馬上就有人要過來了!
岳七終于發(fā)覺事態(tài)似乎十分危急,不動聲色,指尖扣起一發(fā)靈力。
無厭子哼道:方才我看到那煙花,就猜是這么回事。你手腳一貫利索,這次怎么回事!
沈九低頭道:都是弟子的錯。
岳七擋在他們面前,舉起手中佩劍,仍是微微發(fā)紅的眼睛看了沈九一下,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你們不能離開。
沈九對他怒目而視。
無厭子一打量他,再打量他的佩劍,嗤笑道:蒼穹山派的。還是穹頂峰的。玄肅,岳清源
沈九聽了,微微一怔,很快又道:師傅,既然是蒼穹山的,一時半會兒也殺不了他,不如我們快些逃走。人都追來了咱們就完了!
無厭子冷笑道:蒼穹山派雖然大,我也不至于怕了個小輩。何況是他自己找死。
等他和岳七真正交手起來,沈九發(fā)現(xiàn)自己原先對岳七性命的擔(dān)憂極其可笑。
自己怕無厭子這個師父怕得要死,而岳七或說岳清源對上他,即便不拔劍也游刃有余。
可他不能完全放心,因為他熟悉無厭子的作戰(zhàn)方式和保命王牌。無厭子有一套惡詛黑符咒,他無數(shù)次看到無厭子在落于下風(fēng)后拋出這一打符咒,出其不意中將對手擊殺。連許多成名修士都逃不過他這一招,更何況岳七現(xiàn)在一看就沒多少應(yīng)敵經(jīng)驗,一板一眼。
只是無厭子這次沒機會拋出那套黑符了。因為沈九在他背后捅了一劍。
岳七抓住他的手,奪命狂奔,經(jīng)過一番惡戰(zhàn),兩人驚魂未定,靠在一棵樹上,喘息不止。
冷靜下來后,沈九才開始仔細(xì)打量岳七。
氣度沉穩(wěn),衣著光鮮,儼然大家風(fēng)范。和他想象中認(rèn)定的水深火熱分毫不沾邊。
這是岳清源,不是岳七。
岳清源神情激動,張了張嘴,正要說話,沈九沉著面,劈頭蓋臉問道:你進了蒼穹山派
岳清源不知想到了什么,激動的神色稍稍萎靡,臉色漸漸發(fā)白。
你做了穹頂峰的首徒,為什么不回來找我
我……
沈九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接下來的話,道:怎么不繼續(xù)說我等著你呢。反正已經(jīng)等了好幾年,再多等一會兒也無妨。
岳清源哪還能繼續(xù)說。
沈九抱起手臂,終于等來了岳清源低低的聲音:是七哥對不起你。
沈九心中升起鋪天蓋地、彌漫著血腥味的冷冷的憤怒,仿佛鼻腔和嘴巴里真的能嘗到氣急攻心的血腥味。
他先是一只忍氣吞聲、抱頭待打的老鼠,然后是一只陰溝里到處亂竄、人人喊打的老鼠。無論怎么變都是老鼠。藏頭夾尾,見不得光。虛度年華,浪費光陰。岳清源則是一只真正飛上枝頭的鳳凰,躍過龍門的鯉魚。
他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從前就只知道說對不起。
沈九冷笑,一錘定音:沒有任何用。
有種人是天生的壞胚子。沈九想,他大概就是這種惡毒的壞胚子。因為他有一個極其強烈清晰的念頭:
他寧可見到死在不知名角落的岳七寒磣的尸骨,也不想看到一個優(yōu)雅且安然無恙的岳清源。
4
沈九討厭的東西和討厭的人太多了。
一個人如果什么都討厭,那么他的性格必然很難說好。
萬幸,當(dāng)他成為沈清秋時,已經(jīng)懂得如何讓它至少不流于表面。
蒼穹山派中,他最討厭的無疑是柳清歌。
柳清歌少年得志,天賦出眾,靈力高強,劍法驚絕。家世優(yōu)渥,父母雙全。這些東西里面無論拿出哪一點,都值得讓他咬牙切齒輾轉(zhuǎn)反側(cè)上三天三夜,何況還聚于一身。
蒼穹山派十二峰演武年會上,沈清秋的對戰(zhàn)對象是柳清歌。
結(jié)局自然是毫無疑問地輸了。
輸給未來的百戰(zhàn)峰峰主,這沒什么好丟人的,或說本該如此,這才是正常。
可沈清秋絕對不會這么想。他能看到的不是旁人對自己與他堅持周旋了這么久的驚嘆,只有柳清歌將乘鸞劍尖點在他喉嚨前毫厘之處時的理所當(dāng)然的倨傲。
清靜峰自詡君子峰,沈清秋扮君子扮得如魚得水,但柳清歌總能逼得他戾氣暴長,連偽裝同門和諧的精力都不想浪費。
沈清秋說:柳清歌我遲早殺了你!
柳清歌看他一眼:憑你
只有兩個字,沈清秋卻從中聽出了無窮無盡的刻毒意味,手腕一轉(zhuǎn)。
岳清源見勢不好,把他手肘下壓,止住拔劍的動作,回頭喝道:還不走!
柳清歌似乎也懶得糾纏下去,冷笑一聲,身影瞬息之間消失。只剩下暖紅閣廂房中的兩人,一個衣衫不整,一個一絲不茍。
岳清源把沈清秋從床上揪起來,難得帶了氣:你怎么能這樣
沈清秋道:我怎么樣
岳清源道:蒼穹山派的弟子,在秦樓楚館大打出手。好聽嗎
沈清秋道:你們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哪門哪派!蒼穹山派是蒼穹山派,蒼穹山派哪一條門規(guī)規(guī)定過,本派弟子就不能來這里。蒼穹山又不是和尚廟道士觀,管天管地管不著我找姑娘。
蒼穹山派是沒有明文規(guī)定過,可修真之人,本身就該懂的清心養(yǎng)性的道理,自覺自律,尤其是清靜峰,峰主歷來潔身自好。這不成文的共識反倒成了沈清秋狡辯的理由。
岳清源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一陣咽氣吞聲,悶悶地道:我不會說的。柳師弟他們也不會說的。不會有人知道的。只是……女色有損修為。
沈清秋冷笑:你沒聽到你柳師弟那兩個字的語氣損不損都這樣了。
岳清源默然片刻,道:柳師弟其實人不壞。他并非針對你,只是對誰都一樣。
沈清秋嗤道:‘對誰都一樣’掌門師兄千萬別誆我。對你也是一樣
岳清源耐心地道:你若是對他付諸一份善意,他就會雙倍回報于你。
沈清秋說:掌門師兄當(dāng)真善解人意。只不過他怎么不先對我付諸善意。怎么不先可憐可憐我
刀槍不入到這個份上,岳清源也難以開口了。
他自然不能直說,要不是你在演武會后想盡手段暗中使絆偷襲他要給他難看,如今和柳清歌也不會一沾即眼紅,相看兩厭。這么說了,沈清秋勢必會翻臉翻得更難看。
暖紅閣里原先的姑娘被嚇跑了,沈清秋呆在這里也沒意思,摔開手,跳下床,把肩頭衣服扯上去,修雅插入鞘中,轉(zhuǎn)身道:你怎么知道來這里找我誰給你報的信
岳清源道:我去清靜峰,沒看到你。卻看到百戰(zhàn)峰的師弟們準(zhǔn)備上去。
&nb
bsp; 準(zhǔn)備上去干什么
……
這次的沖突其實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