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來此處做甚
顧延章還沒鬧明白,許繼宗已是輕咳兩聲,朝一旁伸了伸手。
站在后方的一個小黃門立刻托著手里的漆盤走了過來。
漆盤上蓋著一方明黃色的綢緞,揭開綢緞,兩卷圣旨放在上頭。
宣召的順序往往視官階而定,張繼宗取了圣旨,走開兩步,將手頭卷軸一展,道:"孟凌聽詔。"
孟凌立刻上前跪倒。
張繼宗鄭重地念了一遍詔書。
詔書肯定了孟凌在贛州的為官經(jīng)歷,宣其回京詣闕,又明,由張待接任贛州知州一職。
顧延章站在一旁聽著,心中漸漸琢磨出了味來。
天子著實(shí)是看重白蠟蟲的收益,可因著孟凌的身份并能力,他并不放心孟凌在此,也不放心輕易一個人過來接手,索性便把太后的伯父給派了過來坐鎮(zhèn)。
自然,若是白蠟蟲當(dāng)真能得有大功,肥水不流外人田,給弟弟的大舅子,趙芮自然更愿意給自家老娘的伯父。
孟凌仿佛早料到有這樣一樁事,他領(lǐng)了旨意,站到了一邊去。
很快,便輪到了顧延章接旨。
這一回,張繼宗念了一段駢四儷六的稱贊,認(rèn)可了贛州通判顧延章上供的白蠟并發(fā)現(xiàn)的白蠟蟲,因著此功,他被詔為太子中允、直館使,也又從八品升為了正八品。
這不算是多離譜的升官,便是沒有白蠟蟲,眼見歲末考功了,顧延章也能靠著去歲的政績而得升,是以他并沒有多驚喜,而是面色平靜地上前領(lǐng)旨謝恩。
旨意頒布完畢,為了給張待、許繼宗二人接風(fēng)洗塵,孟凌便召了人,待要在大堂處設(shè)下宴席。
然而許繼宗卻一口推辭了,道:"繼宗身上尚負(fù)皇差,一則要去巡視一番那白蠟蟲、樹,二則也要看一看此處過路流民。"他一面說著,轉(zhuǎn)頭看向了顧延章,道,"煩請顧通判帶路。"
張待也道:"既是如此,張待有幸也隨之一觀了。"
蓄養(yǎng)白蠟蟲的山頭乃是在贛州城外,如今大半的白蠟均是已經(jīng)收取了,本來季清菱叫李勁留了幾棵樹,便是防備著天子要派人來視察,只是這白蠟花不知為何,留在樹上,過不了一個月,便皆化開,早看不出原本模樣,只臟白臟白地貼在樹干、樹枝上。
顧延章也不推辭,帶著一個天使,一個太后的伯父、新上任的贛州知州,并一個雖然在此地任了幾年官,卻連州中有幾口人也不甚知曉的舊任知州往外城而去。
女貞樹與白蠟蟲看得極快,此時才開春,白蠟蟲并沒有放上樹,然而李勁自家同妻子一起看管的房舍內(nèi),卻是裝滿了白蠟蟲種。
許繼宗詢問了許多問題,著身后的小黃門一一記錄下來,預(yù)備待得回京,好同皇帝交差。
看完白蠟蟲,便到了探視流民。
許繼宗騎在馬上,轉(zhuǎn)過頭同顧延章道:"如今大名府的流民已是到了京城,足有十萬之巨,京都府衙上下忙于安撫流民,賑濟(jì)災(zāi)民,陛下憂心撫州、吉州等地旱情、蝗災(zāi),便叫下官看看沿途情況,正好如今來了贛州,此處乃是前往建州、漳州、泉州等地的中轉(zhuǎn)之處,想來也能估出約莫有多少流民。"
顧延章還未來得及說話,一旁的孟凌已經(jīng)插口道:"要問流民數(shù)量,確實(shí)是要來此處才好知曉,如今城外設(shè)有營地,專置流民,一看便知。"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