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船宴雖是野宴,但規(guī)模極大,不說平頭百姓都紛紛相約租船游湖取樂,擺在仙韻湖兩畔的商戶蓬船一艘挨著一艘,賣的東西又熱鬧又便宜。

仙韻湖湖面極廣且長(zhǎng),繞京城半圈。

這份熱鬧,也將京城鑲點(diǎn)成一派盛世之景。

待國(guó)公府的馬車抵達(dá)仙韻湖的碼頭上時(shí),湖面上的蓬船、畫舫、扁舟已有了不少。

好在仙韻湖寬長(zhǎng),也不顯得擁擠。

如今雖還在夏季,今日天公作美,暑氣不盛,湖面上還有微風(fēng)拂面而過,夾雜著湖面上的水汽,吹得人渾身說不出的暢快舒適來。

錦鳶服侍著沈如綾從碼頭上船。

今日出門時(shí),錢氏特地叮囑,因要去見郡主,她又是晚輩,不得坐府里的畫舫,務(wù)必低調(diào)些,只允許她乘高低篷船去。

放在之前,驕傲的沈如綾哪里肯答應(yīng)。

今日卻沒說什么。

讓錦鳶心底多少有些惴惴。

但隨著篷船劃入仙韻湖中,坐在高低篷船里,四周的竹簾半落,既能擋住外人的目光,也能讓坐在篷船里的姑娘們游覽賞景。

船夫站在船頭搖船,船槳搖動(dòng),發(fā)出吱嘎聲,又混入商販在扁舟篷船上傳來熱情的叫賣聲,揉在湖面上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絲竹樂聲里,別有一番滋味。

這還是錦鳶頭一回參加酒船宴。

因錦母不大喜愛出門,也將錦鳶管得極嚴(yán),不準(zhǔn)她拋頭露面,她還記得,母親生下錦蝶后,身子已經(jīng)不大好了,爹爹衣不解帶地照顧母親,錦鳶照顧蹣跚學(xué)步的幼妹。

那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幼妹哭鬧不休,非要出門玩去。

母親半靠在床上,目光憐愛的幼妹："今天恰好有酒船宴,相公,你帶蝶兒去逛逛吧,難為她這般大,整日都要被關(guān)在家頭。"

爹爹不放心,"我怎么放心留垚娘你一人在家。"

母親卻道："怎會(huì)是我一人,不是還有小鳶陪著我。"

那天,小小的錦鳶偷偷躲在院子里哭了很久。

后來,她自賣身入了國(guó)公府。

二等丫鬟尋常是沒有機(jī)會(huì)跟著主子出門游玩的,雖她從小長(zhǎng)在京城長(zhǎng)大,卻是頭一次參加酒船宴。

錦鳶也被感染著,大著膽子探頭去看。

琳瑯滿目扁舟上,有賣酒的,有賣花戴的,有賣胭脂水粉,還有賣糖葫蘆、孩童的小玩意…

錦鳶看得目不暇接。

偶然與畫舫擦身而過。

見紗簾飄揚(yáng)起來,傳來姑娘們的嬉笑聲,引得錦鳶看去,竟是一二妙齡女子衣著清涼,露著腰、露著足,在寬敞的畫舫里翩翩起舞,遙遙看去,似在湖上振翅欲飛的蝴蝶。

皆是洋溢的生機(jī)。

錦鳶第一眼見那般裸露的衣裳時(shí)先是面頰一紅,可看著看著,不禁看呆了。

那名女子在起舞。

周圍席地而坐,圍了一圈女娘們。

或是吹奏笛子、或是彈響琵琶、或是撥動(dòng)箏弦、或是吹響陶塤…手中沒有樂器的女娘們也不閑著,輕輕吟唱著曼妙的曲調(diào),又或是擊掌伴奏。

畫舫里不見一個(gè)男子或是身份尊貴之人。

可見她們不是取悅主子們,單純是沉浸其中。令錦鳶面上也被感染出幾分喜色來,幾乎要跟著一起輕輕吟和。

好在她記著身份,不敢放肆。

但凡路過畫舫的船只,有出手闊綽的,就往畫舫里投擲金銀之物,女娘們笑著受了,有向他們?nèi)踊ǖ?她們欣然一笑,若是什么都沒有,你起興高贊一二句,女娘們也回眸一笑以表謝意,接著便手指在唇上豎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