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聽到身后的聲音,正要回頭,卻已經(jīng)被齊二夫人拽到了椅子上,硬按著她坐下了。
等她反應(yīng)過來時,才發(fā)覺這屋子竟是滿滿當當坐滿了人,對面是兩位上了年歲的婦人,鬢角有了白絲。兩位夫人身后各自站著一名女郎,清秀溫婉,年歲約莫與沈昭月差不多大。
夏嬤嬤透過簾子看了一眼,見確實沒有侍奉的人,她一個老婆子闖進去不合適,只得收住了腳步,在門口站著了。
木椅上鋪了一層軟墊,沈昭月順勢坐下,一旁的茶幾上還擺著暖爐生煙。
這間屋子不大,但布置精巧,帷帳垂簾,玉珠懸掛,四角各放著一盆紫竹,處處皆流露著一股文人貴氣。
沈昭月唇邊帶笑,微微頷首,問了聲好:“多謝二夫人掛懷?!?
齊二夫人見她乖覺,手中捏起了一塊點心嘗了嘗,眼角卻是朝著一旁坐著的兩位夫人挑了下眉。
那兩位夫人接過了齊二夫人的眼神,一前一后地說起話來。
“原來這就是上官姑娘啊,先前就聽聞人說了?!弊钕乳_口的是齊二夫人的親妹妹,葉夫人,其夫君葉清河不過是個六品的文官,但得了皇后一派的勢,如今在京城里也算混得開了。
葉夫人上下打量著沈昭月,又說道:“這人在世上啊,運勢最重要??蓻]多少人,能和上官姑娘一般,還能尋回自己家去。”
沈昭月的臉色微變,上官卿夢被拐賣后,又被尋回一事,雖說出去算得上美談,但從面前人的嘴里提起,卻是帶了一股暗諷的語氣。
“這位夫人,未曾請教姓名?”沈昭月保持著面上的微笑,手心交互緊握,問了一聲。
葉夫人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襟,發(fā)髻上的流蘇輕輕晃了一下,道:“我是你二叔母的親妹妹,論輩分,你合該喚我一聲表叔母才是?!?
說完,葉夫人又指著一旁坐著的另一位夫人道,“這位是榮將軍的夫人,榮將軍與上官將軍如今一同在邊疆御敵,可也算是你的長輩?!?
被指名的榮夫人朝著沈昭月輕瞥了一眼,似是她不堪入目一般。
若真是自幼被賣作了婢女,沈昭月或許真的會因她們的輕視,而自慚形愧。
但可惜的是,沈昭月不是真的上官卿夢,她抬手捋了捋耳旁的碎發(fā),目光從兩位夫人臉上轉(zhuǎn)了一圈,就朝著齊二夫人說了一句:“二夫人既是好友相聚,我就不便打擾了?!?
沈昭月說完,起身就要走。
齊二夫人未曾想到,她敢這般,連忙上前,將人拉住了,“你剛回京城,總窩在院子里也悶。這以后啊,你與恒哥成了婚,也總得學(xué)著些應(yīng)酬才是?!?
沈昭月拂開了齊二夫人的手,冷不丁回了一句:“二夫人,這話錯了。我若是要學(xué)著應(yīng)酬,自當是陪著恒郎應(yīng)酬。如今我尚未出閣,只怕不好與這些夫人們相聊,若是說錯了話,豈不是更得罪人?”
“我們齊家,可沒你這般小家子氣的。來了就走,豈不平白惹人笑話?”齊二夫人不管沈昭月的意愿,硬是將她推到了葉夫人面前,“你們瞧瞧,這沒規(guī)沒矩的,以后如何伺候恒郎。”
被人當做物件,拉扯來,拉扯去。甚至,還要被人當面說來說去。
沈昭月就算是再好的性子,此刻也有些氣憤了。她用力一甩,推開了齊二夫人的手,既然不讓她走,沈昭月索性往后一推,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冷聲道:“二夫人說我沒規(guī)矩??晌揖共恢?,這京城哪個世家,會讓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陪客?”
沈昭月的力道大了一些,將齊二夫人推到了一旁,齊二夫人順著力道,故意腳下一歪,往葉夫人身上倒了下去。
葉夫人連忙將人扶住,而后指著沈昭月就訓(xùn)斥道:“你既與恒哥定了親,二夫人就是你的長輩。長輩喚你來,是好心教導(dǎo)你,你還敢擺臉子了?真是一點兒教養(yǎng)都無!”
齊二夫人則是拉著葉夫人的手,一臉委屈,卻還是強笑著道:“哎呦,這就說嚴重了。上官姑娘從小就沒受過教,哪里懂這些呢?我身為長輩,只一心為她好?!?
沈昭月冷哼一聲,這姐妹倆倒是唱雙簧的好戲子。
“花憐,你過來?!比~夫人朝著身后喊了一句,那位名叫花憐的女子就往前走了兩步,步態(tài)輕盈,身姿妖嬈。
沈昭月望了兩眼,就看出了端倪,那個好人家會將女兒養(yǎng)成這般媚態(tài)?
葉夫人將齊二夫人扶著坐下,而后走到了沈昭月身前,厲聲道:“你雖是上官家的女兒,但連敬重長輩的規(guī)矩都不懂,日后難為人婦。花憐是我精心調(diào)教過得,今日是看在你二叔母的面子上,我才將花憐贈予你。你啊,好自為之。”
總算是說出她們的目的了。
沈昭月剛才進門,瞧見這兩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就知道齊二夫人不會只是叫她來陪客,原是想從給她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