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竹院內(nèi),謝老夫人拄著拐杖,來回地在屋子里踱步,“那逆子呢!還不給我叫過來!”
喜娟朝著一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吩咐道:“快去看看,二公子可來了?”
剛鬧了這一出,謝長翎竟是獨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聲招呼都未與謝老夫人打。謝老夫人是越想越后怕,剛才當(dāng)著眾人面,謝長翎若不松口,那分明就是將沈昭月逼向死胡同里了。
堂堂二郎,如何能逼迫女子至此!
“祖母。”謝長翎剛一時心神恍惚,他只一心想盡早逃離那地方,等到祖母派人來尋他,他這才匆匆趕來。
“出去!你們都出去!”謝老夫人朝著周圍的人喊了一聲,眾人齊齊彎腰退下,緊閉了房門。
門窗不透一絲縫隙,屋內(nèi)雖有冰爐在,但仍舊能感受到一絲絲的暑氣。
“跪下!”謝老夫人拄拐的手微微顫抖,她是恨鐵不成鋼地在謝長翎面前狠狠杵了兩下,響聲震耳。
謝長翎料到會有這一出,謝老夫人剛正不阿,今日能陪他演這一出戲,已是違背了她的良心,尤其她事先并不知曉。雙膝重重跪下,砸在了地上。
謝老夫人當(dāng)即伸出一只手,指著謝長翎的鼻子罵道:“你說說,剛才的事情,你到底想做什么??。∧闾锰靡粋€廣陵太守,你無憑無據(jù)就指責(zé)人家沈姑娘偷竊,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謝長翎低眉垂首,不敢直視謝老夫人的眼睛,但話語中卻帶著不甘:“那玉佩,孫兒贈予了她。她隨意扔在了一旁,孫兒只想討個說法。”
“哼?!敝x老夫人冷笑一聲,“你這話騙騙旁人可以,騙我,你嫩著呢!”
“你自幼性子偏執(zhí),只有你不想要的,才會輕易送人。可若是你想要的,你寧愿毀了也不會給旁人?!敝x老夫人回憶了曾經(jīng),她繼續(xù)說道:“我尤記得,你六歲就不再玩木馬椅了,你妹妹想玩,可你偏偏不愿給她,爭執(zhí)起來,你索性是直接砸爛了,任誰都沒得玩?!?
謝長翎跪在地上的身形板正,似是他什么都沒做錯一樣。聽著謝老夫人的指責(zé),他不吭一聲。
謝老夫人喘著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可這沈姑娘是人,不是你的玩具!她既沒有看上你,那你就該放手。我們謝家的二郎,何曾像你這般沒骨氣?”
“祖母既說過‘時機未到’,是騙我?”謝長翎心中氣惱,如此看來,祖母分明早就知道沈昭月要定親的事情,卻偏偏沒有告訴他。
“你當(dāng)初來問我時,那般篤定,我以為她對你也有意,才幫著問了一句??砷L翎啊,她對你無意,我怕你一時難以接受,這才說‘時機未到’,只想著你過些日子就會回京城了,早晚就忘了她。”謝老夫人亦是心中備感歉疚,“若知道今日這般,我當(dāng)時就該與你說個清楚明白。”
謝長翎每多聽謝老夫人說一句,心就多裂開了一條縫,她果真是從一開始就對他無意,那么往日里那些親昵與纏綿,都是假的嗎?
“她說,她不為妾?!敝x長翎突然開口,不甘心的說了一句,“祖母,嫁給謝輕舟做妻,就那么好嗎?”
男子為權(quán)勢的天下,大多輕視女子。謝老夫人戎馬一身,到頭來也只是憑著夫君的功勞,得了個三品誥命夫人的頭銜罷了。從小就被當(dāng)做家主培養(yǎng)的謝長翎,自是看不到女子于世間的困境。
謝老夫人嘆息道:“她便是嫁給一介白衣為妻,都比做你的妾室好上百倍。這句話,你好好想想吧?!?
“滾吧。別在我這礙眼了。也別再起什么歪心思,有些事,定了就是定了。你得認命?!敝x老夫人盡于此,她揮了揮手,讓謝長翎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