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昭月下了馬車,謝長翎都未曾再多一句,望著座椅上的水漬,空坐了一會兒,剛才難以自制的情欲,在發(fā)覺她落淚時,瞬間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涌來的酸澀與悔意。
“干爹,我不舒服。”裴洐光紅著一張小臉,悠悠轉(zhuǎn)醒,視線模糊,只覺得渾身發(fā)燙,難受極了。
謝長翎回過神來,伸手撫上了他的額頭,許是落水后受了驚嚇,冷熱交替,發(fā)了熱燒?!靶l(wèi)安,尋府醫(yī)來?!?
而后,謝長翎匆匆抱著裴洐光回院休憩,小孩子生病是大事,今夜他得親自守著了。
香葉早一步到了偏門處等著,再見到沈昭月下車時,連忙將披風(fēng)搭在了她的肩上,卻是摸到自家姑娘滾燙的身子,憂心道:“上次的熱燒才好,怎又病了?”
她家姑娘的身子本就弱,這些年盡是靠那些名貴藥材養(yǎng)著護(hù)著,才將將好了些,如常人無異。但香葉清楚,一旦受涼,必然就是生病。這兩個月,竟是生了兩場病!就怕傷了底子。
原是發(fā)熱了??!沈昭月只覺得頭越來越疼了,暈沉不已,剛才被謝長翎按在車廂上的那一吻,渾身滾燙難耐,她還以為自己怎么了?!鞍凑丈洗未蠓蜷_得藥方抓藥就行了。無須再請人來?!?
謝老夫人的壽宴在即,沈昭月怕自己此時病了的事情傳出去,沖撞了喜事,觸了霉頭。再者,本就是落水引起的高熱,應(yīng)當(dāng)與上次無甚區(qū)別。
兩人回到了石榴小院,香葉暫時抽不開身,只得尋了人去給謝輕舟報信,麻煩石頭去抓藥來。
晚膳時,香葉煮了一碗青菜粥,簡單配了些咸菜。沈昭宇只吃了兩口,舌尖無味,吞不下去。香葉見她氣色不佳,忍不住又伸手去摸了下沈昭月的額頭,竟是比剛才更燙了!
隨后,她匆匆喚人打了桶熱水來,忙著伺候沈昭月洗漱換衣,“姑娘,還是先泡個熱水澡吧,去去寒。我再去煎一貼藥來?!?
本來沈昭月身體酥軟難耐,只隨意擦了下身子,就將自己裹進(jìn)了棉被里,可現(xiàn)下四肢發(fā)涼,唯有腦袋和舌根處燙到不行,口渴難耐,她大口大口地喝了幾杯茶水,終是緩緩點了下頭:“行吧。”
隨后,沈昭月強(qiáng)撐著意識,爬進(jìn)了浴桶內(nèi),一陣熱氣觸及冰涼的四肢,倒是緩解了些頭暈的癥狀,在浴桶中泡了一小會兒,睡意襲來,她想著小憩一下亦可,漸漸閉上了眼睛。等到整個人熟睡過去,卻是毫無意識地緩緩滑入了浴桶,水沒過了她的鼻尖。
“嘩啦——”一聲,沈昭月被嗆水驚醒,兩只手無力地在浴桶中滑動,驚慌之下,她想抓住什么,卻是無力。只怕溺水之人,大多都是如此失了性命。
“嘩啦——”又是一聲。一雙長臂將她從水中撈起,沈昭月嗆了一口水,狠狠地咳了兩聲。
“咳咳——”
“咳咳——”
一口水從嗓子里吐出來,鼻腔更是酸澀刺激,讓她在生死掙扎間緊緊環(huán)抱住了那人的身體。
“親你一下,就要尋死?”府醫(yī)剛剛給裴洐光復(fù)診完,因著擔(dān)心病情進(jìn)展,謝長翎讓其暫住在聽竹院內(nèi)。因著沈昭月那一番落淚,謝長翎左思右想間皆是她驚慌的神情,又忽而想到上次落水后,她亦是高燒不止,殘荷幫著照料了幾日才好。
如今殘荷不在府中,謝長翎無人差使,在書院內(nèi)轉(zhuǎn)悠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趁著夜色偷偷趕來了石榴小院,只為了看一眼她是否安好。
翻墻而進(jìn)時,他差點兒就驚醒了那只黃狗,前車之鑒下,謝長翎幾乎是宛如做賊一般,小心翼翼地從暗處躲閃著進(jìn)來。
然而,他剛剛打開窗戶的縫隙,就瞧見了沈昭月幾乎要被淹死,心急之下只得沖進(jìn)來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