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懿離開后不久，張月鹿帶著柳湖走了進(jìn)來。

柳湖和小殷是兩個極端。小殷太鬧騰，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必然是眾人矚目的焦點(diǎn)，小殷總得鬧出一點(diǎn)動靜，不然就不是小殷了。柳湖太安靜，不愛說話，大多數(shù)時候總是讓人忽略她的存在，尤其柳湖和小殷在一起的時候，柳湖基本就是查無此人。

不過小殷最近出去避風(fēng)頭了，以孩子大了的名義獨(dú)自住在太上坊的老宅子里，不住在紫霄宮，所以紫霄宮這幾天難得安靜，讓人想起原來還有柳湖這個人。

齊玄素主動跟柳湖打了個招呼：“小湖，最近怎么樣？”

柳湖略帶靦腆地笑了笑：“一切都好，就是比以前更忙了，私底下找我的人也更多了?！?

過去的柳湖其實(shí)帶著一股戾氣，不過自從日子變好之后，這股戾氣越來越淡，幾乎消失不見。

有這么一句話，地位高了之后，發(fā)現(xiàn)周圍全是“好人”，柳湖本身的地位不高，不過作為張月鹿的秘書，典型的位卑權(quán)重，不知多少人圍著柳湖想要討好她、奉承她，見面都是笑臉，知冷知熱，關(guān)懷比親娘還要無微不至，什么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遙遠(yuǎn)得好像上一輩子的事情。

再加上齊玄素和張月鹿都是把柳湖當(dāng)家人看待，雖然比不上小殷，但柳湖不奢求太多，已經(jīng)很滿足了，過去的那點(diǎn)戾氣自然漸漸散掉了。

齊玄素交代道：“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可不要中了那些人糖衣炮彈?！?

柳湖認(rèn)真說道：“我記下了?！?

齊玄素又對張月鹿說道：“青霄，我正好有事找你?！?

張月鹿示意柳湖去忙，自己則坐在了齊玄素對面的位置。

齊玄素將兩份名單推到了張月鹿的面前：“你先看一下這個。”

張月鹿拿起兩份名單迅速瀏覽起來，結(jié)果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張月鹿如今入主中樞，在齊玄素閉關(guān)或者出征期間，都是由她代行大掌教職權(quán)，怎么會看不懂？

最終張月鹿吐出四個字：“其心可誅。”

雖然張月鹿是張家出身，又是慈航一脈的弟子，但并沒有站在張拘成和蘇元載那邊，這也在情理之中，張月鹿一向不認(rèn)可這種事情。

齊玄素說道：“有關(guān)這兩份名單，張拘成的名單徹底打回重來，蘇元載的名單我只同意了部分，并去函申飭。我要跟你討論的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整個正一道的問題?！?

張月鹿道：“正一道的確是得寸進(jìn)尺，不過根本不在于飛元真人和瀟湘真人，關(guān)鍵在于天師和師父給他們撐腰，所以他們才有恃無恐。”

齊玄素道：“天師時日無多了，我們不得不考慮下一任天師的問題，如果讓慈航真人做天師……”

張月鹿若有所思道：“張家肯定不答應(yīng)，正一道內(nèi)部的兩大派系必生齟齬，你作為大掌教居中調(diào)停，兩邊都有求于你，以圖爭取你的支持壓倒對手，如此你只要扶弱抑強(qiáng)，便能影響并控制正一道的局勢，這便是你的帝王心術(shù)？雖然這招的確管用，但我必須指出一點(diǎn)，從長遠(yuǎn)來看，是不利于道門的，更不利于整頓風(fēng)氣，是利在眼前，禍在千秋。”

張月鹿說話同樣不客氣，哪怕此時談話的對象是齊玄素。

齊玄素不以為忤，反而笑道：“這是沒辦法時的下策，我現(xiàn)在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張月鹿不由問道：“什么新想法？”

齊玄素指了指張月鹿：“由你接任天師，你既是張家人，又是慈航一脈的弟子，可以在兩者之間取得平衡，我認(rèn)為你是最合適的天師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