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不是一個很傲氣的人，最起碼面子上做得還不錯，哪怕他已經(jīng)成了別人口中的小掌教，也沒有在一眾長輩面前拿大，還是比較守禮，甚至因為小殷的無禮而苦惱。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齊玄素沒有脾氣。
畏威而不懷德的人多了，好脾氣未必就有好結(jié)果。
當(dāng)然了，齊玄素并非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失控的時候不算多，一次是知道周夢遙假死，一次是地師戳破他的心思，秦凌閣還不能讓他失態(tài)。
他只是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想要找茬，奉陪到底。
雖然清微真人深明大義，承認選舉結(jié)果，讓一場道門內(nèi)戰(zhàn)免于無形，但太平道肯定是不舒服的，不痛快的，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也肯定是要搞對抗的。不是選出一個大掌教就道門團結(jié)了，這只是開了一個好頭，以后的路還長著呢。
說白了，沒有全面武斗，那還有規(guī)矩之內(nèi)的文斗。
秦凌閣這是打頭陣來了，叫板齊玄素。
秦凌閣的背后是皇帝，是皇帝送他進入儒門，給他造勢。齊玄素的背后則是東華真人，“小掌教”這三個字就已經(jīng)說明一切。
本質(zhì)上是第二道士要和第一道士斗法，只是礙于身份問題，兩人不好直接下場，所以就要讓后輩人代為出手，其實是搞代理人那一套。
齊玄素不是十年前的齊玄素，在道門歷練了這么多年，怎么會看不破這一點？
小殷牽著齊玄素的手，仰臉問道：“老齊，你要跟那個小秦論道嗎？”
齊玄素道：“論什么道，路線上的分歧只能用實踐去證明，靠嘴說，永遠也分不出勝負?！?
小殷似懂非懂：“既然不是動嘴，那就是動手打架了，小秦能打過你嗎？我覺得不能，這個小秦頂多和我小殷差不多?！?
齊玄素道：“按照道理來說，除非他已經(jīng)躋身仙人，否則他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不過成仙得道又豈是那么容易，我和李永有外力相助，如今也不過才偽仙修為，他憑什么成仙？所以單論武力高低，不足為慮?！?
小殷想了想：“既然他打不過老齊你，還敢主動找事，肯定是有些依仗了。”
齊玄素點頭認同：“我聽說他有一件仙物，也許與這件仙物有關(guān)?！?
“好了，不談這個了?！饼R玄素話鋒一轉(zhuǎn)，“我們談一談你的問題，你到底是什么毛病，沒大沒小，就算不愿意叫爺爺奶奶或者叔叔伯伯，叫職務(wù)總行了吧？工作的時候稱職務(wù)，很難嗎？老這個，老那個，你才多大，也不管熟不熟，就跟人家稱兄道弟，這個小掌教干脆讓給你來做?！?
小殷撅起嘴：“當(dāng)事人都沒說什么，你這么大的意見?！?
齊玄素道：“那是別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好直，背后肯定說我們家沒有家教，人家不跟你個孩子一般見識，只會說我和老張教子無方。”
小殷哼哼道：“誰敢有意見，直接發(fā)配去新大陸的雨林種棒槌，或者去羅剎國的雪原挖地蛋也行。”
“你這家伙。”齊玄素?zé)o奈道，“整天耳濡目染都學(xué)了些什么，剛才還說要讓人說話，現(xiàn)在又想靠著權(quán)勢捂嘴，像極了現(xiàn)在的某些道士。難怪亞圣的母親要三遷。道門如今的風(fēng)氣，真是要整治一下了?！?
孩子就是一張白紙，全看別人在上面涂抹什么。小殷特殊些，生來就是黑的，那也是一張黑紙，同樣可以用其他顏色涂抹。
齊玄素深感對小殷教育的失敗，又忍不住自我反思：他自己就談不上高尚，怎么可能教出一個高尚的好孩子？而且小殷的啟蒙是三大陰物，字面意義上從尸山血海里出來的，那就更沒辦法了。
說起來，還多虧了張月鹿，多少矯正了一點，不然更糟。最近張月鹿不在，只剩下齊玄素，小殷又舊態(tài)萌發(fā)了。
這就應(yīng)了一句話，持身正，不令而行。齊玄素這種持身不那么正的，令也不行。父母是孩子的第一榜樣，教孩子，先做人。
齊玄素必須反思，狠狠地反思。
正說新大陸，西道門的客人也到了。
考慮到新大陸的局勢，澹臺震霄和宮甫都沒有動，主要是防范北邊的蒸汽福音，上次就是蒸汽福音的大牧首去圣座開會，才讓皇甫極給福音部來了個直搗黃龍，西道門自然不能犯這個錯誤。不過西道門為了表明重視，派了皇甫昭過來，這也是西道門的三巨頭之一。
齊玄素顧不得繼續(xù)教育小殷，趕忙上前相迎。
皇甫昭十分高興，因為西道門押注在齊玄素的身上，如今東華真人勝選，齊玄素成了小掌教，西道門當(dāng)然要高興。更不必說齊玄素和皇甫極的關(guān)系擺在這里，對于位高權(quán)重的政治人物來說，當(dāng)然很難有那種肝膽相照的感情，所以這就算是私交極佳了。
齊玄素與皇甫昭寒暄之后，把皇甫昭送進了紫霄宮的會客區(qū)，他也算是老一輩的。
除了佛門代表和圣廷代表，還有各國代表：新羅、葦原、大虞、扶南、爪哇、天竺、羅剎、金帳、瀾滄、呂宋、素可、蒲甘。甚至還有西方諸國中的盧恩、伊比亞、尼德蘭。也包括不東不西的塔萬廷。
蒸汽福音同樣派了人過來道賀，雖然雙方曾經(jīng)開戰(zhàn)，但道門畢竟沒有親自下場，面子上還要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