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原本用于走私的地道擁有多個分支和多個出入口,說是地道,實際上類似一個地下迷宮,市議會不可能將地道全部炸毀,那會引發(fā)大面積的結(jié)構(gòu)性崩塌,他們只是炸塌了幾個關(guān)鍵節(jié)點,堵住道路,這才有了重新挖開的可能。
不過還是有些地方已經(jīng)徹底崩塌,所謂的重新挖開也只是可容一個人勉強通過,無法鋪設(shè)軌道,自然也無法大規(guī)模運送貨物。
于是走私就變成了偷渡。
在這個酒館的酒窖里就有一個通往地道的入口。
至于齊玄素為什么會知道,并非齊玄素用神念把這個地方掃了一遍,而是江湖人的經(jīng)驗了。
在中原江湖有一句話,叫作: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這話未必完全正確,卻有一定的道理。人性都是相通的,酒館、客店這種場所天然會聚集三教九流的人物,多半會有一些灰色的門路。.z.
這家酒館沒有,齊玄素再找另外一家就是了,總會有的。
現(xiàn)在看來,他的運氣還算不錯,隨便找的第一家就正中目標(biāo)。
因為酒館老板的身軀太過胖大,所以他沒有親自給齊玄素帶路,而是叫來了一個瘦弱的伙計帶路——姑且用這種稱呼吧,更符合東方人的習(xí)慣。
伙計移開一個沉重的酒桶架子,露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地道入口。
兩人一前一后走入其中。
地道一路往下,通向下城區(qū)中的地下城。
開頭的部分,還算是比較完好,有著明顯的人工修整痕跡,不過越是往下,就越是粗糙,正如酒館老板所說,這里曾經(jīng)被炸毀,重新開鑿的部分真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勉強通行,凹凸不平的地面,各種交錯的亂石,甚至還有原本用于支撐地道的斷裂鋼筋,如同根根尖矛,橫七豎八地攔路。若是不小心被刺穿,必然會造成大出血。
這種環(huán)境,別說運送貨物,就是行走也要小心翼翼。
因為并非是通過吊箱垂直上下,而是一個傾斜角度向下,所以地道十分漫長,又有許多岔路,足足走了三個小時,齊玄素才走到地道的盡頭。
當(dāng)那個伙計推開隱藏出口的遮蔽物時,外面有微弱的亮光照了進來。
地下城終于到了。
伙計沒有離開地道的意思,而是做了個「請」的動作。
齊玄素彎著腰,走出狹窄的地道出口,看清了外面的景象。
這是一條陰暗的小巷子,比地上世界的小巷還要逼仄,因為地上的巷子好歹還能看到頭頂窄窄的一線天,可這里是地下城,頭頂就是黑暗的穹頂,雖然穹頂比房屋要高一些,但也相當(dāng)有限。
這里的穹頂并非天然形成的洞窟模樣,而是被人工二次加固,可以看到鋼鐵梁架的痕跡,如蛛網(wǎng)一般密布并向四周延伸看來,一眼望不到盡頭,鋼架下方懸掛著許多通過奧術(shù)長久維持的光源。
地面上宣揚奧術(shù)的危害,地底下用起來卻是沒有半點心理障礙。
齊玄素走出小巷,巨大的喧鬧聲如潑水一般朝著齊玄素涌來。
竟是一處鬧市。
各種攤販,各種來往行人,不乏客店、酒館、娼館、賭場等場所。
齊玄素只是略微打量,便大概明白了。
如果將地下城類比玉京,那么這里就是太清市,玉京并不喧鬧,許多坊都是安靜得嚇人,比如太上坊,大白天也看不到幾個人影,可太清市是例外。
這個地下城絕談不上繁華,本質(zhì)上是個巨大的作坊,可總會有一兩個看起來還像那么回事的地方。
這倒是省事了。
齊玄素離開小巷,融入到人群之中。
地下城有個好處,疏于管理,便無法無
天,很多見不得人的營生,有礙于道德體面的生意,都會在這里進行。所以這里也有很多亡命徒,齊玄素這種打扮并不會引人注目。
五娘又出現(xiàn)在齊玄素的身旁,環(huán)顧四周:「這就是所謂的地下城,看起來像個大號的地下洞穴?!?
齊玄素沒有說話,漫無目的地隨意走著。
他此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到處走一走看一看,了解一些情況,而不是非要探聽什么機密情報。
接下來的一天,齊玄素一心二用,一邊扮演體面的紳士達奇·范德林德,與市議會議員約西亞·斯特勞尼結(jié)伴前往圣保羅大教堂,聆聽大主教奧維爾·斯旺森的私人講經(jīng)。另一邊扮演冒險者亡命徒何西阿·馬修斯探索下城區(qū)地下城,見識了滿是毒氣和廢水的地下工廠,以及那些重病在身、命不久矣的工人和奴隸們。
工人和奴隸還略有區(qū)別,奴隸大多從事沒有技巧的重體力勞動,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工人則負責(zé)一些技術(shù)性的工作,擁有一些簡易的防護措施,比如聊勝于無的凈化口罩。那些集市一類的貿(mào)易場所都是靠著工人支撐起來,因為工人擁有薪水和一定程度的自由,甚至可以被許可離開下城區(qū),奴隸則什么都沒有。
也許該去海底城市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