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不說話,曹化淳用自嘲的方式笑道:“既然諸位用沉默表示反對,那么曹某人就不浪費口舌了?!?
呂大器哈哈一笑打圓場道:“曹大人重了,關(guān)中士紳商人支持你我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拆臺?”
“也是!”曹化淳順著呂大器給出的臺階往下走,“喝酒喝酒!”
酒宴雖然還在繼續(xù),但氣氛卻變得有些沉重。
推杯換盞間,時不時地有人趴在桌子,靠在椅子上緊閉雙目。
他們醉了?
非也,都是裝醉。
話不投機半句都嫌多,換成酒局更是如此!
呂大器將所有人的表現(xiàn)盡收眼底,他嘴角先是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隨后端起酒杯對著曹化淳問道:“曹大人還能喝嗎?”
“當然,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曹化淳同樣舉起酒杯。
“干!”二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趁著下人倒酒的功夫,呂大器故意問曹化淳:“曹大人,陜西的貨幣改制不出意外的話也就這樣了,你是繼續(xù)待在陜西還是回京復(fù)命?”
“哎”曹化淳長嘆一聲,“差事沒辦好,我哪兒還有臉面留在陜西?當然是回京請罪了!”
“哎,”呂大器一臉惋惜,“曹大人已是花甲之年,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朝廷和陛下應(yīng)該不會降罪?!?
“但愿吧!”曹化淳獨自喝了一口悶酒。
“我陪一個!”呂大器說話的同時,眼角余光始終在搜集眾士紳和商人的反應(yīng)。
見眾人還是裝醉,他停頓片刻后問出了一個關(guān)鍵問題,“我想問一下,曹大人離開陜西后,誰來接替曹大人的位置?”
聽到這個問題后,裝醉的士紳商人們雖然還保持著原來的姿態(tài),耳朵卻支棱了起來。
接替曹化淳的人肯定還會繼續(xù)執(zhí)行貨幣改制。
如果能提前知道對方的身份,屆時投其所好沒準能發(fā)一筆橫財。
曹化淳的座位挨著呂大器,他附在呂大器耳邊低聲說道:“王之心會接替我的位置?!?
“誰?”呂大器驚呼。
“是王之心!”曹化淳低聲重復(fù)。
“王”呂大器故意大聲說出了第一個字,隨后噤聲。
他不停地咂舌搖頭,“慘了慘了,他可是一個狠角色吶!”
在場的士紳和商人們雖然只聽到一個王字,但是根據(jù)呂大器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縱觀整個大明朝王姓之人,能讓大明朝陜西三邊總督忌憚的除了王之心還能有誰?
想到王之心要來,士紳們頓感后背發(fā)涼。
王之心嗜殺且貪婪無度!
南直隸揚州府開礦案結(jié)束后,各地農(nóng)民紛紛掀起了反抗士紳的浪潮。
陜西的農(nóng)民也不例外。
如果頂替曹化淳的是王之心,那么下一個開礦大案將會發(fā)生在陜西,屆時迎接他們的將是滅頂之災(zāi)。
這些倒還是其次。
如果把貨幣改制的任務(wù)交給王之心,他會用什么手段?
商戰(zhàn)?調(diào)糧?
太麻煩了!
拒不兌換成銀幣的先抓人再抄家。
反抗?
人都埋土里了還怎么反抗?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后,一個士紳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曹大人不能走啊,我們舍不得您!”
“是啊,”另一個士紳也湊過來說道:“有您在,關(guān)中百姓才能吃得上低價糧。”
“曹大人不能拋棄我們?。 ?
曹化淳苦笑一聲:“不走不行啊,貨幣改制的差事被我辦砸了?!?
一個名聲很差的士紳急了,他上前一步大聲說道:“曹大人,我愿把家里所有銀子都換成銀幣,支持朝廷的貨幣改制?!?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