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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六章我來了

夏侯琢仰起頭,這個在戰(zhàn)場上廝殺了半生的漢子到現(xiàn)在也不想讓眼淚在這種場合流下來。

“攻渤海都城,劉勃軍你有先登之功?!?

夏侯琢還是沒忍住,眼淚順著臉往下流淌。

“我回長安之后要在陛下面前為你報(bào)功,可是手下人告訴我,你們那一營兵力沒有補(bǔ)齊,但上報(bào)補(bǔ)齊了?!?

夏侯琢:“我一生坦蕩磊落,因?yàn)槟銈兊氖挛覅s做了縮頭烏龜,做了一個跳梁小丑。”

“我沒敢給你報(bào)功,是因?yàn)楸坑泄Ρ睾?.....核查的人到了福祿縣,難道不是一眼就看到你們虛報(bào)?”

“我的兵,帶著三百多名勇士,死傷近三百,破渤海都城,先登斬旗......就因?yàn)槟銈兲搱?bào),我沒有報(bào)功?!?

他淚水長流:“你們兩個,是我夏侯琢這三年來的心??!”

看著聶浩然和劉勃軍,夏侯琢怒道:“我確實(shí)應(yīng)該斬了你們,然后自縛于陛下面前請罪?!?

聶浩然和劉勃軍同時叩首:“請大將軍處置!”

“滾去守島!”

夏侯琢再次仰起頭,背轉(zhuǎn)過去。

“三年之后......我府里,自有你們兩個的住處?!?

說完這句話后,大將軍大步而行。

聶浩然和劉勃軍兩個人想追出去,可跪在那兩條腿都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他們不怕死,他們真的是害怕讓大將軍蒙羞了。

大將軍為了他們一定已經(jīng)想到了許多,準(zhǔn)備了許多,甚至還要在陛下面前親自報(bào)功。

可就因?yàn)樗麄儍蓚€自己不爭氣,大將軍的一生第一次有了污點(diǎn)。

他們兩個也能想象出來,這三年,對于大將軍來說有多少個晚上夜不能寐。

他們愧對大將軍,大將軍就不愧對陛下?

葉無坷沒有告訴他們兩個,朝會上文武百官都同意了對他們兩個的酌情處置。

是因?yàn)榇髮④娤暮钭猎诖蟮钪畠?nèi)下跪自罰。

大將軍請求辭去大將軍職位,請求收監(jiān),請求將聶浩然和劉勃軍的處置都加在他自己身上。

這些話葉無坷不能說,那三位大人物也不能說。

說了,就等于是在逼聶浩然和劉勃軍自殺。

“按照大將軍說的做?!?

葉無坷將兩人扶起來:“如果真的想在大將軍面前請罪,三年后去大將軍府里當(dāng)面請罪。”

聶浩然和劉勃軍對視一眼,都重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律法森嚴(yán),但律法并非無情。”

葉無坷道:“情有可原四個字,就是陛下對你們的批語。”

而此時在院門外,夏侯琢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媽的,氣死我了?!?

歸元術(shù)遞給夏侯琢一壺酒:“難免,這種事?lián)Q我也要被氣死了,你想破了頭想給他們更多,不只是能給多少給多少,是能多給多少就給多少,結(jié)果下邊的人自己不爭氣。”

夏侯琢道:“三年了,快三年了,這事一直堵在我心口?!?

他看向歸元術(shù):“要是你怎么做?”

歸元術(shù):“和你一樣?!?

夏侯琢嘆了口氣:“你也不是好人?!?

歸元術(shù)笑了:“你我什么時候是過好人?!?

他在臺階上坐了:“好好的一個大功勞,先登斬旗,還是破都城,如果不是因?yàn)槟羌?,劉勃軍現(xiàn)在至少也是將軍了?!?

夏侯琢:“有些時候我也想不明白,他們怎么就能在如此明白的事情上犯迷糊?”

歸元術(shù)看向夏侯琢:“那你說遼北道的官場呢?大是大非的事誰不清楚?可你看看遼北道,要是當(dāng)官的能有一半是正常人,何至于把聶浩然和劉勃軍逼成這樣?”

夏侯琢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從嘴里擠出來三個字:“該多殺!”

歸元術(shù)沉默了一會兒后壓低聲音說道:“葉無坷這種人,每隔二十年就應(yīng)該冒出來一個,葉無坷做的事,每隔二十年就該做一次?!?

夏侯琢看了歸元術(shù)一眼。

“我都覺得可怕?!?

歸元術(shù)說:“那些商人腐蝕官員的手段真的可怕,有些時候我自己都在想,若我在地方做官,我能不能扛得住?”

“人之常情是......扛不住?!?

他說:“所以只能是這樣,一直查,一直殺......”

夏侯琢道:“我來,也是陛下想讓我?guī)蛶湍切∽印!?

他看了院子里一眼:“陛下也知道這次比西蜀道還要難得多。”

歸元術(shù):“我猜到了,陛下是不是罰你去東疆武庫?”

夏侯琢點(diǎn)頭:“是?!?

東府武庫也好,東疆大將軍也好,都是正二品。

對于夏侯琢來說,其實(shí)是降級了,他和唐匹敵都是一品大將軍。

“東府武庫的新兵得進(jìn)來。”

夏侯琢道:“得進(jìn)到這個局里來,讓他們成為殺人的刀,他們才能時時警醒,第一批刀兵,怎么能被染黑了?”

他再次往院子里看了看:“從那小子第一天來遼北就是被人家人多欺負(fù)他人少......我來了,人多欺負(fù)人少這種事,從來都是我們干的。”

他也在臺階坐下:“我已經(jīng)派人往東府武庫,所有軍職,帶上所有刀兵,急行軍來林州,遲到一日五品以上的全砍頭?!?

說到這,他眼神凜然。

“刀要利,還得血來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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