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可敵珈邏又想到前兩天她父親召見了西海藏林,和西海藏林說了一句用意很深的話。
闊可敵正我說,他已經預料到了黑武有人想殺他。
也許,就包括那位被闊可敵正我排擠出了權力中心的劍門宗主!
越想越怕。
闊可敵珈邏的眼神里已經出現了懼意。
如果想殺她父親的人真的包括劍門宗主,那股力量就真的太大了。
劍門雖然在這些年之中已經在朝廷里沒有了那么大的影響力,可劍門弟子遍布黑武。
她看向闊可敵正我:“父皇,要不要現在就回去?”
“回?”
闊可敵正我笑了笑:“李叱把自己放在這做陣眼,我也不能不把自己放在這做陣眼,我先走了,阿蠻那邊更無勝算。”
闊可敵珈邏道:“可明日談判,我......我實在摸不清身邊還有誰可以相信了?!?
她說的沒錯,闊可敵正我也知道。
此前闊可敵正我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侍神軍大將軍,我知道你要謀反。
侍神軍是汗皇禁衛(wèi),侍神軍之中有多少人已經被闊可敵君侶收買誰能知道?
“我?guī)砹耸躺褴姡居X得,寒門出身的那批人是效忠于我的,所以我根本不在乎其他人,這群人對我忠誠,我就能立于不敗之地,現在想想,我能算定的是君侶也能算定,所以他要收買的也許根本不是侍神軍之中出自貴族的那批人,反而是那群寒門子弟?!?
闊可敵正我說到這,眼神里不僅沒有憤怒反而充滿了對自己兒子的欣賞。
“深藏于淵,然后一鳴驚人。”
闊可敵正我笑道:“我研究了半生中原人的謀略,想不到他比我研究的一點兒也不差?!?
如果侍神軍不可信,如果劍門不可信,如果連即將到來的南院大軍都不可信,那還能信誰?
“有人能信?!?
闊可敵正我道:“看不清真相的人在谷底,谷底的人只能仰望最高處的神......屈渤右賢王博兒今看不到黑武這座高山上的風起云涌,他只能看到我還在最高處?!?
闊可敵珈邏眼神一喜:“是的,現在能信的反而是博兒今這個外人?!?
闊可敵正我點了點頭:“你去見他,不要告訴他火辦鶴的人涉及謀反,你只需要告訴他,火辦鶴與他之間做選擇,我選擇他?!?
闊可敵珈邏立刻答應了一聲:“我現在就去?!?
闊可敵正我道:“不必過于擔心,西海藏林手里還有一支別人不知道的力量?!?
他看向闊可敵珈邏眼神里都是溫柔:“明日談判你與我寸步不離?!?
闊可敵珈邏心中溫暖,回身到父親身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抱了抱她的父親。
與此同時,就在黑武大營之內。
銀面人在外邊稍微走了走,并沒有走多遠。
畢竟他現在還不能明目張膽的走在黑武人的面前,這片區(qū)域就是他在黑武人之中的安全屋。
回到他的帳篷,銀面人看了看坐在帳篷里喝茶的那個年輕人。
“有沒有緊張?”
他問。
在喝茶的年輕人,隱藏了那么多年的最不被人看好的闊可敵君侶笑了笑。
“你相信嗎?我一點都不緊張,我也以為我會緊張,以為我會手抖心慌會坐立不安,可大事即將發(fā)生的時候,我反而很鎮(zhèn)定。”
闊可敵君侶看向銀面人:“你呢?你緊張嗎?距離你要完成的大事也很快了?!?
銀面人聳了聳肩膀。
“和你一樣。”
他在闊可敵君侶面前坐下來,端起茶杯聞了聞。
“但我和你不一樣,你才剛剛開始入局,而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入局了,人總是在幻想的時候就開始緊張,幻想的次數多了便歸于平靜,把所有能得到的好處都想了千百遍,就開始想所有的不好的結局,然后又會開始緊張,想過千百遍后,又歸于平靜?!?
闊可敵君侶道:“這聽起來可沒有什么不一樣,你所謂我剛剛開始入局,只是我即將以一個嶄新的身份入局,可這個局,在我年少時候進去了?!?
他視線模糊了一下。
“從我拿著那個粗糙的不值錢的木鳥跑向他,想跟他炫耀一下這是他的兒子在那么小的年紀就親手做出來的給他的禮物,而他冷眼看著我,一把將那個禮物摔掉踩碎的時候......”
他看向銀面人:“我就已經在局里了?!?
“血統(tǒng)這種東西真奇怪?!?
闊可敵君侶道:“我可以高高在上的看著那些凡夫俗子,可他們心中對我的稱呼和我那血統(tǒng)純正的父親對我的稱呼一樣......雜種?!?
他看向銀面人:“可笑嗎?我是他的種,他卻把我當雜種?!?
銀面人聳了聳肩膀:“無法感同身受?!?
闊可敵君侶笑了,笑的前仰后合:“你當然無法感同身受,你只是個小部落的小族長,但你的野心夠大,這倒是我佩服的?!?
銀面人嘆了口氣:“咱們的倒是一樣,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有個天下讀書最多的人跟我說了一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闊可敵君侶聽到這句話后忍不住喃喃自語。
在黑武可沒有人敢說這樣的話,王侯將相當然不是誰都能做的,皇帝就要出自闊可敵家族。
“李叱當年跟著他師父走向冀州的時候應該也沒想過要做皇帝,而我走出那座山那座寨走向長安的時候就在想了,所以算算看,我比他準備的還要充分些?!?
銀面人看向闊可敵君侶,舉起茶杯:“祝你成功?!?
闊可敵君侶也舉杯:“明日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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