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茁道:“和你父親一起,你父親不也沒告訴過你他見過陛下?那還是西北,咱陸侯帶著千余人的隊伍,為了給大隊人馬爭取總攻時間,硬生生當著楚軍數(shù)萬人,擋了三天三夜。”
“陛下率軍大獲全勝之后沒有絲毫停頓,親自帶著隊伍星夜兼程趕來支援,那時候,陸侯我們羽箭都用完了,身邊只有百十個兄弟,楚軍最后一次進攻的時候,我們都已約好來世再見?!?
“陛下率軍趕到,一鼓作氣將楚軍擊潰,然后到了陣地上,給我們俯身行了一禮?!?
聽到這,年輕的漢子們都激動起來。
陛下行禮!
張茁說:“陛下說,沒有我們死死擋住楚軍援兵就拿不下那座大城,拿不下那座大城,就無法打通中原與西北的通道?!?
“他說那場大勝,最大的功勞是屬于我們的,陛下跟我們一起收戰(zhàn)死同袍的尸體,跟我一起埋葬了他們,陛下跪在那叩首送別?!?
說到這,張茁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知道為什么咱大寧的將軍們總是身先士卒嗎,因為陛下逢戰(zhàn)就總是沖鋒在前?!?
他看向年輕的戰(zhàn)兵們:“所以咱大寧有葉部堂那樣的年輕人,有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不奇怪,因為咱們有那樣的陛下。”
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旁邊的火堆忽然晃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突然來的山風,還是有什么野獸。
火苗晃動了一下的那瞬間,年紀最大的張茁卻已經將連弩抬起來瞄準火焰背后的黑暗之地。
“世人慈悲?!?
黑暗之中,幾名身穿暗紅色僧衣的僧人從林子里走出來。
走在最前邊的一個從衣著上判斷,應該比其他幾個幾個僧人地位高些。
他身上穿著的雖也是暗紅色僧衣,不過領口不同,是類似于白錦之類的布料。
“我等路過此地,夜寒風大,不得已叨擾諸位,想求個方便?!?
為首的中年僧人說話格外客氣。
張茁卻沒有放下連弩。
在這種地方,忽然遇到幾個僧人,誰說是巧合,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兵也不認為是巧合。
他只是不愿意去做官,只是愿意一直追隨自己的老將軍,不然的話,以他的能力最起碼已是地方縣丞,或是領兵的校尉了。
“行個方便?”
張茁問道:“你們身上是沒帶點火的東西?”
他一只手端著連弩瞄準著那紅衣僧,一邊取出他的火折子:“我可以把火折子送你,但不方便你們過來。”
紅衣僧道:“施主錯了,我們并非是想取暖?!?
張茁眼神里的戒備之色更重,他示意張禎他們都到自己身后去,可那幾個年輕戰(zhàn)兵,早已做好戰(zhàn)斗準備。
五個人的站位,就是標準的大寧戰(zhàn)兵五人組。
張茁問:“不想取暖,那你們要的是什么方便?”
紅衣僧依然語氣溫和的說道:“我們知道幾位身上帶著一封信,要去土房寨交給大寧西南招討使葉部堂,這封信或許很重要,我觀幾位似乎不像是能將書信周全護送到葉部堂面前,不如交給我們幾個,我們愿意代為送達?!?
張茁點了點頭:“原來是好心幫忙的,倒是誤會你們了?!?
紅衣僧剛要接話,忽然向一側閃開。
張茁的話沒說完,手里的連弩就點射出去了。
“信重要!”
在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張茁朝著那幾名僧人連續(xù)點射。
十二支弩箭很快射空,他向左側移步,五人旋轉走位,張禎補上來繼續(xù)點射。
單打實力應遠超戰(zhàn)兵的紅衣僧,被五人配合逼退到了樹木之后。
“走!”
張茁立刻下令。
雖然張禎才是這次任務的隊正,可張茁身為老前輩顯然更有經驗。
隨著他一聲令下,已經打空了連弩的他和張禎迅速轉移到后邊,另外三名戰(zhàn)兵品字形面對著紅衣僧那邊戒備,只要紅衣僧露面他們就點射。
五人朝著戰(zhàn)馬那邊退過去。
就在這時候,戰(zhàn)馬的哀鳴之聲傳來。
一名身穿白錦僧衣的中年僧人雙手合十:“慈悲?!?
連殺無皮戰(zhàn)馬的大彌禪宗僧人,此時竟還能摯誠說一聲慈悲。
無匹雄俊的戰(zhàn)馬倒在他身邊,血流成河。
“幾位小友。”
白衣僧雙手合十說道:“留下書信,大彌禪宗不造殺孽,不留書信,只好送幾位往生極樂?!?
已經換好了弩箭的張茁朝著白衣僧連續(xù)點射,同時將張禎拉到自己身后壓低聲音說道:“將軍書信重要,是你我此行任務,你退走,我們斷后?!?
張禎還沒說話,另外三名同袍已經同時移動到他身前。
“何必如此執(zhí)迷?”
白衣僧道:“不過是一封信罷了,我?guī)椭T位送達,與諸位自己送達,同是送達,如登彼岸,諸位自己過去,與我送諸位過去,亦無不同?!?
他看向張茁:“再不停步,我只好出手。”
張茁兩匣連弩打空,從背后將圓盾摘下來,左手盾右手刀:“你們遠攻,我近防!”
白衣僧像是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傳聞不虛,寧人,果然不談判?!?
他邁步向前,雙手同時抬起,兩條大袖之內,一股浩蕩的修為之力狂瀾一樣卷了出去。
與此同時,另外幾名紅衣僧已經繞過來,封住了張禎他們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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